唐方明有些愕然,也有些憤怒,更有些恐懼,因為他恐懼那個踏著濃煙,朝著他一步一步逼來的人。
走廊的中間位置,一個人正朝著通往58樓的樓梯口走來,那人便是黎嘉木。
透過濃煙,隱約可以看到他滿頭滿臉都被鮮血浸染,黏糊糊的鮮血混合著鹹澀的汗水,從頭頂上衝刷下來,遮住了雙眼,又被其他流經的汗水混合鮮血衝開。
黎嘉木的胳膊、肩膀、後背,許多許多的地方,都被匕首刺中或是劃破,衣服已經淩亂成為一片片的碎片一樣。
他的腳步有些踉蹌,但是眼神卻堅定無比,他已經不知道什麼是疼痛、什麼是疲憊、什麼是恐懼。他的思想裏,隻有一個目標:幹掉阻攔在他眼前的黑衣保安,快點追上帶著蘇童逃離的唐方明,把心愛的女人從惡魔的手中救出來!
黎嘉木其實連自己都不清楚到底用了什麼樣的招式、什麼樣的方法;亦或是自己的身體到底被對方匕首刺中了多少次,被粗重的警棍擊中了多少次。
他隻是知道攻擊、再攻擊!
伴隨著劇烈的疼痛以及一陣濃過一陣的煙霧,黎嘉木忘乎所以地廝殺著,直到圍困自己的一幫黑衣保安一個個橫七豎八地躺倒在走廊中間。
他們翻滾著、哀嚎著,奢華的、鋪著猩紅色地毯的走廊上,成為了一個殺戮的戰場!
黎嘉木踩著一地的哀嚎,掙紮著追向潰逃的唐方明。
在通往58樓的樓梯口處,他一眼看見了蘇童,看見阿誠薅住了蘇童的衣領,將蘇童勒的無法呼吸,看見了蘇童正在痛苦地掙紮。
“童童,不怕!我來了!”黎嘉木沒有停止腳步,他舉起早已被染成了紅色的警棍,目不斜視、昂首闊步地前行。
“木子!”透過濃重的煙霧,蘇童也同樣看到了幾乎成為血人的黎嘉木,她心疼不已,淒厲地呼喊著。
黎嘉木渾身是血,蘇童可以窺見黎嘉木腰部撕裂的衣服,以及那深可見骨的傷口。她的心碎了,感動讓她忘記了對死亡的恐懼:“木子!謝謝!謝謝你!”
蘇童在心底喃喃地喊著。
她願意自己即刻死掉,也不想黎嘉木受到傷害,她想對黎嘉木說:“你走吧!不要管我!”
但是,蘇童心底很清楚,黎嘉木不會走的!如同自己一樣,黎嘉木寧願舍棄掉性命,也不會獨自逃生!
那隻精致的、沾滿鮮血的銀質發簪,被蘇童攥的緊緊的,幾乎嵌進了她的手掌內。
“誠哥,你們先上去吧。”唐方明對阿成擺擺手,攥緊了手裏的警棍。
正準備拖著蘇童離開的阿誠停住了腳步,他站在樓梯口,疑惑地看著一步步逼近的黎嘉木。
是的,唐方明說的沒錯,黎嘉木確實瘋了,他眼神平視,沒有任何表情,即便是鮮血遮蓋住了眼睛,黎嘉木依然置若罔聞,沒有因此阻擋前進的腳步。阿誠的眼中露出了殺機!
他薅住了蘇童的頭發,另一隻手從腰間摸出了一把手槍。
唐方明望著阿誠嘴角猙獰的笑容,嘴角泛起了嫉妒的神色,要是自己也能像阿誠這樣的身份,可以配一把槍,何必敗的如此慘烈。
阿誠站在樓梯口,一手薅住蘇童的頭發,一隻手舉起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一步步逼近的黎嘉木,手指輕扣著扳機,一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蘇童被阿誠薅住頭發,她的頭向後略微仰著,即便如此,也將眼前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她看到了黎嘉木堅定的步伐;看到了唐方明的得意;也看到了阿誠眼神中凶狠的殺機!恐懼在心底漫延,對於黎嘉木的擔憂勝過了對自己生命的珍惜,蘇童絕對不會讓黎嘉木受到傷害!
就在阿誠將手指放在手槍的扳機上,準備扣動扳機的時候,一股巨大的勇氣從蘇童的心底升騰了出來,她猛地抬起手臂,舉起攥在手中的那柄精致的銀質發簪,狠狠地插進了阿誠的脖頸之中!
“砰!”一聲沉悶的響聲,在走廊回想,子彈擊中了頭頂的天花!
阿誠低沉地慘叫了一聲,身體趔趄了一步,手槍從手裏滑落出來,跌落在地下。
那柄精致的銀質發簪,幾乎沒入了阿誠的脖頸之中,鮮血順著銀質發簪的頭部,如一道噴泉一樣地噴湧而出!
阿誠的身體踉蹌了一下,一頭栽倒在樓體的扶手上,頭部滑過了扶手,重重地摔了下去。
唐方明愕然地看著,他沒有半點反應。他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直到蘇童彎腰撿起阿誠掉在地上的槍,唐方明才反應了過來。
他猛地撲了上來,一把抱住了正準備撲向黎嘉木的蘇童!
蘇童手裏抓著槍,正要奔向黎嘉木,卻被唐方明一把攔腰抱住,千鈞一發之際,蘇童拚命大喊了一聲:“木子!”隨即,將手裏的槍甩向了黎嘉木!
站在唐方明與黎嘉木之間的保安根本就沒明白發生了什麼,當一柄手槍從兩人的腳邊滑過去的時候,兩人才如夢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