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哥坐在對麵的沙發裏,手裏攥著手機,專心致誌地玩著遊戲。直到華仔發出的那一聲淒厲的慘叫,才將亮哥從遊戲中拉回現實。他愕然地抬起頭,蘇童迅捷的身影,已經奔到了門口。
“不好!”亮哥甚至都沒喊出聲來,手裏的煙頭便悄無聲息地滑落了出去,他一把放下電話,也來不及看華仔的傷勢,猛地站起身,一步便竄到了門口。
亮哥的身子竄到了門口,蘇童的手也隨之放開,那扇無極的防煙門重重地彈了回來,與亮哥的身體撞擊在一起,防煙門強大的慣性,將亮哥的身體重重地彈了回去。
亮哥踉蹌了幾步,終於還是沒能穩住身子,一屁股砸在地板上。
蘇童出了包廂的門,片刻都不停留,繞過長長的走廊,狂奔到了走廊左側的位置。這裏設有一部貨梯,作為設備檢修更換使用。
作為項目總監,蘇童早已熟知整個樓層的圖紙。
二十秒不到的樣子,貨梯到達,蘇童將貨梯上的摁鈕差不多全部摁了一遍,看著貨梯下行,蘇童趕忙離開,慌亂的鑽進了貨梯一側的通道。
通道不是很長,隻是七拐八拐的樣子,讓人走在裏麵,就覺得去了很遠的距離一樣。穿過了通道,蘇童眼前便出現了一座簡易的儲物室,大概是員工上班擺放雜物用的,蘇童一頭鑽了進去。
她剛剛跑進了簡易儲物室,便聽到貨梯口處傳來的亮哥失魂落魄的吼叫聲:“十二號貨梯!她坐十二號貨梯下去了!”
聽著黑衣保安在貨梯前聲嘶力竭的喊聲,蘇童輕輕舒了一口氣,提著的心這才稍微放下來,蘇童竟然有了虛脫的感覺。
屏住了呼吸,細聽走廊外麵,確信沒有跟過來的腳步聲,蘇童才慌亂地摸著口袋。但是,就如掉進了冰窟中一樣,蘇童瞬間覺得心底發涼。
手機不見了。
沒有手機,便無法報警。不能報警,她該怎麼逃出去呢?想到了報警,也想到了黎嘉木。他現在平安嗎?
想到了黎嘉木,蘇童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想到自己的處境,又聯想到了黎嘉木的處境,再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蘇童開始覺得自己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漂泊的一片樹葉一般地無助、惶恐。
她將身體貼在簡易儲物室的牆壁上,有些無力地慢慢滑落了下去。坐在地板上的蘇童將兩隻膝蓋支撐住下顎,無聲地抽泣了起來。
黎嘉木生死未卜,他無法過來救援自己。
記憶恢複了,卻被黑衣保安追殺,難道就這樣死在這裏,讓真相隨著自己消失的生命一起被埋葬嗎?
就讓那個殺人犯披著企業家的光環,道貌岸然地接受世人的崇拜嗎?
“不!”蘇童止住了哭泣,她堅定了搖搖頭,“死,其實一點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絲毫的價值!活著,讓真相活下去!”
堅強的心念,可以帶給人無限的勇氣與潛力,蘇童拒絕自己再去思念黎嘉木,她不想在這一刻,讓自己成為一個悲悲戚戚的小女人,她要堅強,要活下去!
蘇童開始快速思考。
付睿聰站在眾人麵前,撿起手表後那嫻熟的動作,已經將蘇童記憶的殘片串聯了起來,讓蘇童沉睡的記憶蘇醒了過來。
蘇童再一次確認,他就是那個身穿黑色捕魚服的男人。
在月色迷離的那個夜晚,在透著粉色燈光的那個窗戶裏,身穿黑色捕魚服的付睿聰砍累了,他丟掉了手中的刀。
蘇童就站在高處的那個窗戶裏,隨著付睿聰慢慢轉過的來的身子,恐懼地往後退縮著,她看見,付睿聰在摔出那把早已卷了刃的菜刀時,手表從腕上跌落下來,掉進了地上的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