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差點就“哇”的一聲哭出來。
年輕的男警官實在看不下去了,厲聲嗬斥:“你老實點,這是程序,一定要走的。你必須配合。”
“程序?小夥子?你可千萬不要被程序這個詞給套牢了,會害死你的!”醉漢並沒有因為年輕警官的吼叫而憤怒或者是恐懼,似乎是有感而發。
“爸!”一聲呼喚,把大家的眼光都吸引到了門口,醉漢見到來人,氣焰立馬消失,就如霜打的茄子一樣,焉了下來。
“你。。。。。。你來做什麼?”醉漢怯懦地對來人說道。
“你。。。。。。你可真行啊!跨區作案!咱家在東區,你居然跑到西區喝醉砸人家店?”來人是黎嘉木,又羞又愧又憤怒,黎嘉木的臉都幾乎變了形。
“東區那不都認識你嗎,我怕給你添麻煩!”醉漢是黎嘉木的父親黎剛,他開始理直氣壯地為自己解釋。
“你真是我親爹!可真夠體貼的!”如果有可能,黎嘉木一定讓自己吐血而亡!
“小黎啊,也沒什麼大事,對方也就是爛掉了幾個碟子,也承認是自己歧視客人,才導致誤會。沒什麼事,就帶著父親回去吧,到家再說。”說話的,是清水灣派出所的王指導員。
他從黎剛的手機裏翻出了黎嘉木的電話,這才通知了黎嘉木。
“謝謝王指導員,對方需要多少賠款,您盡管給我清單就可以了。”黎嘉木處理父親醉酒的糾紛早已駕輕就熟。
“行吧,有問題我再通知你。”王指導員揮揮手。
在女警詫異又憤慨的目光中,黎嘉木拽著父親,出了清水灣派出所。
街道上早已燈火闌珊。
未到炎夏,天氣卻燥熱難耐。
風中,夾雜著一股煙塵的味道,有點嗆喉嚨。
黎嘉木渾身濕透了,衣服貼在身上,難受的很。他看看跟在自己身邊的父親,那件白色的老頭衫也是被汗水濕透,汗漬與汙漬混合著,一股氣味撲鼻而來。
黎嘉木心頭有些不忍,他停下腳步,看著父親,輕聲說道:“你餓了吧。”
“餓!老子肯定餓了,一天吃一頓飯還不餓!”父親沒好氣地說道。
“我不是給你買了米買了菜嗎?你就不能把喝酒的時間拿來給自己煮點飯吃嗎?非要等我,我哪有時間?”黎嘉木有些絕望。
“你就不能成個家,給我弄個孫子帶帶?那女的肯定是不喜歡你,要不為啥跟你五年了都不跟你結婚?”黎剛嗆了回去。
“我的事你不要管。”黎嘉木沒好氣地說道。
“我的事你也不要管,我喝死跟你也沒關係。”黎剛扭頭轉進了一邊的巷子,黎嘉木一把沒拽到,趕緊跟了過來。
“爸,我車在那邊呢。”黎嘉木聲調軟了下來,不想為這件事再吵,他們的爭論,已經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讓我下地獄吧!”黎剛低著頭往前自顧自地走著,嘴裏憤憤地嘟囔著。
每次父親說這話,就是黎嘉木服軟的時候。
他不忍父親背負如此沉重的枷鎖,卻對於結果無能為力,於是,他不再說話,默默地跟隨在父親的身後,低頭走著路。
八年了,黎嘉木不知道父親還需要多少個八年,才能將自己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投射在街道上,將兩個人的身影拉了好長。街上熱鬧非凡,人聲鼎沸,而這對父子的內心,卻是無盡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