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嘎,嘎嘎咯~”
坐在太師椅上打盹的我,被一陣清脆的雞叫驚醒。
雞叫四更頭,陽氣入冥府,野鬼孤魂把錢收。
……
“川哥兒,嘿嘿,我來取件”
高顴骨、尖下巴,瘦得脫型的老頭,涎著臉媚笑。這老家夥,從我第一天上班,他就時不常的報到,因為一年四季戴著個黢黑的瓜皮帽,所以我一直這麼稱呼他“老瓜皮”
“嗯,取貨碼”今兒我有點乏,懶得跟他扯皮。
“哎~4-7-…”一連串報出七八個。
“自個兒找去”我眼皮在打架,不耐煩的擺擺手,繼續用我那山寨蘋果看著小說。
老瓜皮也不惱,小跑的到後麵木架子上翻找了起來。
上班的地方不大,十來平米的前室,一方鬆木桌占了大半,刻著不知所雲的鬼畫符;描金的白燭“滋啪”的爆著火花,倒映在灰膏牆上的,綽綽陰影,好像抻著脖子吸著燭火上的黑煙。
……
我叫陳川,二十歲,潞州大學經管係大三的學生。
家道敗落前,小爺也是個校園裏“螃蟹走”的主兒,攆雞打狗、撩妹拈花。可今時不同往日,金融危機讓家裏破了產。自個兒又好死不死的入了校園貸,為了維生和還債,幹起了現在的這個活計——郵差!
當然不是那種穿著綠皮的二五八萬,而是…怎麼說呢,跟快遞小哥差不多,收貨、發貨、包裝、分揀…倒也勉強糊口。
上班的地方在潞州南城區,隸屬於秦記連鎖,是一個小區的內外商鋪。內鋪衝裏開門,主營快遞收發。外鋪臨街,多為“按摩”類的小紅房。黃褐色的匾額上五個字——秦記驛站,同樣的快遞收發,隻不過……
“川哥兒,呼呼,找齊了,您瞅瞅?”
偌大包裹山顫顫巍巍的挪到我麵前,老瓜皮仰著脖子,像隻溺水的賴皮狗。
“你呀!糟骨頭一把的,整天給人跑腿,小心哪天就嘎巴脆了”
我拿著筆,勾對著快遞單號,奚落道:“為了那口抽的膏子,你還真打算把命都豁出去?”
“嗨!你可不知道,嘿嘿,抽一口賽神仙啊。況且,我早就嘎巴脆了不是?呼呼,再來一次也沒啥。嘖嘖,神仙膏啊…”
老瓜皮是個大煙鬼,這點我很早就知道。隔三差五的給出不了“門”的窮鬼取包裹,以此來維持生計和他那神仙膏。禁毒?嘿嘿,他呆的地兒,緝毒局可管不到。
打發走了老瓜皮,木殼子的時鍾已經指向兩點一刻。路燈很暗,卻比屋裏的燭火亮些。對麵的小紅玻璃門半敞著,探頭坐個丫頭,看起來很年輕。夜晚站在這條街上的妞兒,不管成年與否,都絕對是女人,概莫能外。小女人像是剛出道,扭扭捏捏的不會招呼客人,卻總有些大叔老伯湊上去。估計是價錢談不攏,又戀戀不舍的離開了。
我搖了搖頭,眼睛很酸澀。估計是王三旦家的牛不幹淨,眼淚都不純,趕明兒得好好跟他說說子曰。
……
小腿高的門檻傳來哢噠聲——來主顧了!眼皮撩了下,一雙皮鞋倒是挺亮,磨磨蹭蹭的卻不說話。
“有事兒?”我懶懶的問了句,還是沒抬頭。北城驛站,隻此一家別無分號。壟斷的買賣就要牛掰,用不著太客氣。
“唔…那個,有沒有,妹子?”
“呦嗬!莫非是個款兒?張口要妹子的,可是不多見。”我暗道。施舍了一眼,抬頭一看——那人倒是挺排場,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西裝革履的戴著副金絲眼鏡。
“有啊!蒼井老師型的、波多型的、小澤型的,都有…”
中年人聽得瞠目結舌,“有…那麼多,極品?”
棒槌啊!這是在鄙視秦記驛站的能力麼?我可是與有榮辱焉的,冷臉嗬斥道:“廢話!本店信譽那可是有目共睹的。痛快點,要哪個類型的?”
中年人聽了我的話,反倒顯得糾結——上趕的不是買賣,我也懶得搭理他,無聊的挑弄著燭芯兒。
“多…多少錢?”中年人咬了咬牙,“要是,那個…便宜點的話,我…三個都要!”
我去!大買賣啊!
“哎呦,三個都要?價錢好商量,你先來看看貨?”
“要得,要得~”中年人搓著手,極度掩飾的猥瑣相跟他的裝束極不相稱。
“來來來,後麵請”大客戶還是有特權的,我親自引著他走到後室——二十多平的空間,左手是古樸的架子放著各種包裹。
“大叔,你看此女——麵容清純,身材火爆,絕對不輸島國蒼井老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