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眉婉瞪了一眼單小刀,說:“像你這樣嚷嚷能從網友中找到老師嗎?多用用腦子懂不懂?其實能和老師在網上聊天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單小刀傻了眼:“萬眉婉,你不會是在好友裏找到老師了吧?”
萬眉婉說:“是啊,我找到了,又怎麼啦?”
單小刀還想說什麼的時候,一個高個子女生站了起來,她說:“我說兩句吧,我也同意萬眉婉的看法,我覺得能和米星希老師聊天確實是一種享受,這種交流方式很不錯。”
而男生們卻是另一種想法,這幾天下來,有幾個男生也發現了一直隱藏在自己網友中的米星希,他們二話不說,便把米星希的QQ號給刪了。
單小刀立在那裏呆呆地看著男生和女生的唾沫星子在自己眼前飛濺,一時無話可說,他坐到坐位上的時候,對我說:“米星希老師的攻心術實在太厲害了,我們放棄吧!”
我說:“你難道要解散‘925行動小組’?”
他說:“我是這麼想的,我也覺得這樣找下去很無聊。”
“真是明智之舉,單小刀,你這個決定作得真帥!”萬眉婉說。
“人帥不帥啊?”單小刀得寸進尺。
“帥,就像《那小子真帥》的主人公那麼帥!”方夏夏插嘴道。
“你們女生真的都認為我帥嗎?”
“當然了,特別是你打籃球時,怎麼投都不中,累得兩眼發直都無濟於事時,最帥!”
“啊?原來是這樣啊!”單小刀失望至極。
在單小刀宣布解散“925行動小組”的第2天,班裏發生了一件大事。
一位家長來學校找米星希老師,說她的女兒昨天一夜未歸。
她的這個女兒就是那天聲稱和米星希老師聊天是一種享受的女生。
米星希和那位家長找遍了那個女生該去的所有地方,都沒有找到她,後來,又報了警,等了兩天,依然沒有那個女生的消息。
全班同學都為這事著急,大家都在分頭找,像那個女生常去的網吧、商店、公園、肯德基、迪吧、補習班……但是,連女生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誰也不知道那個女生到底去了哪裏,她到底去幹什麼了呢?
有很多人說也許她是去見網友了,可是即使是見網友也應該和家裏說一聲啊!
女生出走的第4天,米星希老師在網上碰到了她,當時是萬眉婉跑到教室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的。
大家一齊奔向了微機室,可是看到眼前的一幕,每張充滿笑容的臉刹那間都鬆弛了笑肌。
偌大的微機室裏,隻有米星希老師目不轉睛地坐在電腦前,他雙眼布滿血絲,兩頰明顯瘦了很多,在電腦的旁邊放著幾個方便麵盒子,旁邊還有一個用數把椅子拚成的小床。
萬眉婉說米星希老師已經在這裏呆了4天了。
全班同學都擠在微機室門口,伸長脖子向米星希張望。大家都很吃驚,因為即使是在遭受失戀打擊時,他也從未如此憂心忡忡過。
米星希好像此刻才發覺我們的到來。他戴上眼鏡,看著我們,很驚訝:“你們進來吧!不要在外麵站著了。”
大家這才一個個悄悄地走了進去,好像我們的腳步一重,就有可能把網上的那個女生嚇跑一樣。
我們圍在米星希老師的身旁,緊張地盯著電腦屏幕。萬眉婉說:“老師,你坐在一邊,你說,由我來打字。”
“老師,你歇一會兒吧!!”
“老師,你吃飯了嗎??”
“老師,你在這裏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同學們都很關心米星希,問這問那的,似乎每個人都意識到,原來米星希與我們是那麼親近,那麼息息相關、血肉相連。
有個女生還哭了,她是方夏夏,她站在最後麵,深情地看著米星希。
我叫她,她卻突然跑掉了。
過了一段時間,她又回來了,她為米星希買了一張比薩餅。
現在,那個女生在遠離學校300公裏的地方上網,她本打算去見網友的,可是到了那裏,她沒有見到網友,卻遭遇小偷,身上的錢被洗劫一空,落得身無分文,甚至想到了自殺。
米星希老師這兩天一直在網上陪她,勸她,開導她,盡管她沒有說出具體位置,但米星希拖住了她,使她沒有離開那家網吧。此刻,女生的家長和警察已在趕往那家網吧的途中。
米星希親切地說:“回來吧!老師和同學們都在等著你回來,在前方還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等待著你……”
女生沒有回話,她的QQ圖標靜靜地掛在線上。
過了許久,那個女生發送視頻請求,米星希立即“接受”。
當我們看到女生的臉時,大家都驚訝了,她眼窩深陷,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她淚流滿麵地坐在電腦屏幕前,她說:“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們都是同學,大家都是你的兄弟姐妹。”
“我不會去死的,我會活下去,等我回來……”女生輕輕地說。
米星希沒有說話,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我們圍在米星希的身邊,第一次感覺到與他的心貼得那麼近。四周靜悄悄的,隻能聽到米星希溫情的話語和萬眉婉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男生、女生就那樣注視著電腦屏幕,看著平日裏板著臉的米星希,骨子裏那些對米星希小小的抗拒在此時此地,像陶瓷花瓶一樣“啪”地碎掉了,心中充盈的是溫暖的感覺。
兩天後,那個出走的女生又回到了她的坐位上,一切恢複正常。
米星希沒有追究這件事,沒有去找女生談話,似乎已經把這件事忘掉了一樣。
這件事過去不久,我們班就召開了一個以“網絡時代”為主題的班會。在班會開始時,米星希神秘地說:“今天,我要給大家一個驚喜。”
同學們聽後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驚喜?會是什麼呢?
米星希從包裏拿出了一張紙,在空中向大家晃了晃,可以模糊地看到上麵有幾排小字,但卻看不清寫的是什麼。後來,米星希開始不緊不慢地念了起來:“我在單小刀好友中的QQ號是3563……”
全班嘩然,原來他是在公布自己的QQ號,簡直太令人驚訝了。
被他念到名字的同學,男生不免吐吐舌頭,低下頭;女生則昂著頭,笑盈盈地聽著,可臉上卻是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最後,也把頭低下了。有個女生嚷著“沒臉見人了”,之後,“咚”地一聲,腦袋落在書桌上,隨後,她將一套8開本卷子蒙在了自己臉上。
米星希念的那些他在每個學生QQ裏的網名風格各異,新潮前衛,令大家驚歎不已。
米星希還紅著臉向同學們道歉,說自己不應該去私自探聽大家的秘密。他做這事的初衷是因為網絡上的騙局太多了,怕我們上當受騙。可是大家對老師的道歉卻充耳不聞,每個人都抬起頭,微笑著,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坐在前麵的這個可親、可愛、好玩的網友老師。
雖然大家都知道了米星希在自己號碼中的網名,卻沒有人刪掉他,許多先前刪掉老師的同學又重新加了老師做好友,包括單小刀在內的3個人也加了老師,因為老師一直在為他們保守著秘密,為此,他們一直對老師感激不已。
我問單小刀他的秘密是什麼,他小聲地對我說,是暗戀萬眉婉的事情。
我偷偷地想,這算什麼秘密,我還暗戀萬眉婉呢!
放假的時候,我們坐在家裏和米星希聊天,問作業、查資料、玩QQ遊戲、在班級校友錄中玩命灌水……訴說成長中那些小小的煩惱,包括自己暗戀著某個人,還有那些鮮為人知的秘密。米星希會耐心地幫我們出主意,想辦法。有時,他也會把他的秘密和煩惱告訴我們,我們互相交換秘密,享受著那份小小的快樂,卻永不外傳。
我想,這應該就是真正的、無界限的溝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