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民示意他坐下,然後自己也坐到警員的旁邊:“這就是那個大貨車的司機?”
“對。”
“叫什麼名字。”
“王石頭。”
“哪兒的人?”
“老虎窪的。”
“哦。”李建民點了點頭:“王石頭,剛才有人來替你交保釋金,那個人是你什麼人啊?”
王石頭眼睛一亮,腦子迅速地開始轉圈兒。他的家裏已經窮得連個像樣點兒的家具都沒了,所以當然不會是家人,那麼會不會是那個人?想到那人的眼神,王石頭立刻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那人說過無論任何時候都隻準一口咬定自己是疲勞駕駛,等他從牢裏出來,就能衣食無憂地過有錢人的生活了。所以眼前這個警察應該是在誆他。
李建民看到他的眼神之後,心裏已經明白這確實是一場人為的事故。
他切切地盯著王石頭,希望他的反偵探意識不要太強。
可是現實卻讓他失望了,王石頭的眼神在亮了那麼一瞬間之後很快就熄滅了:“不可能嘞,我家裏窮得叮當響,哪兒有錢來交保釋金。警察同誌,我知道我錯了,我認罰,不過我家裏真是沒錢,您就把我關到監獄裏吧。”
李建民笑了:“你倒是乖覺得很啊。”說完轉頭對旁邊的警員吩咐到,“把你們隊長叫來,這起事故,我懷疑是故意殺人罪,這小子進了監獄,這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警員一個愣怔:“交通肇事和故意殺人怎麼扯到一起了。”
李建民也不辟嫌疑人,很是耐心地給自己的下屬解疑釋獲:“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嗎?一點紅血絲都沒有,怎麼可能是疲勞駕駛?而且剛才有個人過來打聽他的情況,一個普通的鄉下人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光鮮的朋友,所以我懷疑他是別有用心,反正他也不想把背後的人交待出來,而我們手頭的案子又那麼多,所以幹脆就咬死到他的身上,左右一入監獄他也就出不來了,怎麼樣都成。”
警員一臉錯愕地點了點頭:“哦,對,我這就叫隊長來。”
警員離開了,李建民走到王石頭麵前,將他拷到了暖氣管道上麵。
然後啥話也沒再跟他說,直接轉身就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王石頭就看到好幾個警員臉色凝重地往旁邊的房間裏去了。
他本來就有些躁動不安的心更加的無法平靜了。
……
隔著玻璃看去,床上麵躺著的趙芃瑩生氣全無,氧氣麵罩將她的臉遮住了大半,一雙靈動的黑眸此時也是閉得緊緊的。
郝白站在外麵,身上的氣壓如同千斤壓頂一般,周圍五米之內沒人敢靠近。
郝白後悔得牙都酸了,他就不該去合縣的。
這次回來,本來也沒想過再去合縣,可是昨天莫小離在電話裏哭哭啼啼的,看在自己跟她一起長大的情份上,他還是決定幫她一把,不管怎麼說,莫四海做的那些事情都不該讓莫小離來償還對不對?
結果就是這一趟出去,使趙芃瑩受到了這樣的傷害。
郝白從趙芃瑩的手機裏看到了她打給他的四十多個電話。
可是他一個都沒接到。
合縣的工廠自從出事以後就被隔離了起來。在那裏,手機是沒有信號的。
那四十多個已撥電話就像是四十多把刀子一樣,一下一下地割著他的心,讓他痛不欲生。
那一晚,趙芃瑩該有多麼擔心,她一定在擔心著他,怕他在外麵出了什麼事兒。
現在他特別特別的恨自己,為什麼要離開她?那個莫小離都已經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啊。
如果他沒有離開,如果他沒去合縣,那麼今天他一定會跟她在一起,就算是被車撞,兩個人一起做個伴兒也好啊。
趙芃星咬牙切齒地看了他一會兒,轉身看向旁邊的胡小同:“你回去吧,妞妞不是還生著病嗎?”
胡小同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趙芃星看了看郝白的背影,轉身走出了醫院。
如果說以前趙芃星覺得郝白又有財又有貌,關鍵是還對趙芃瑩一往情深,是絕佳的姐夫人選,那麼現在,他開始讚同另外一種說法,有錢人都是無情的。他們隻在乎自己。
所以郝白在趙芃瑩出事之後,立刻就能把自己的怒意毫不猶豫地發泄到胡小同的身上,而不是自省自己的過錯。
而且,在這之前他明知道他跟別的女人訂婚會給趙芃瑩造成傷害卻依然義無反顧地跟莫小離訂了婚。
莫小離啊,那個女人從小也是在豪門裏長大的,趙芃星調查過她。知道她的家庭情況比之郝白複雜了不知道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