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蔫有兩畝旱田地,他種過幾年,不是糧食價格低,賣不出錢。要麼就是幹旱,需要噴灌,就是掙不到錢。老蔫感到自己窩囊,沒有門路,沒有靈活的頭腦,沒有油滑的嘴皮,沒有……就像丈人說的“這娃子沒啥子出息”。老蔫靠養一些鴨鵝,賣蛋貼補家,小菜園子裏的菜也拿來賣。如今老蔫隻是五十幾歲的人,看上去卻像是個六十幾歲的老頭子。花白的頭發,總是長短不齊,為了省錢他要很久才能理一回發;額頭的橫著皺紋像三層V字,眉頭總是皺著,像是心裏有著永遠解不開的疙瘩;眼睛就像睜不開,半睜著,好像不情願抬眼睛看人;臉總是胡子拉碴的,臉上的褶皺,就像霜打了的幹癟蘋果,褶皺裏滿是滄桑,一付民國時期苦力的麵容;老蔫的手,滿是老繭,黑黑的滿是裂痕,他每天洗手的,隻是裂痕裏,硬硬的死皮總是黑黑的洗不掉。老蔫身上永遠看不到新衣服,因為他從來不買新衣服。
一天老蔫特意找了一身衣服幹淨衣服穿上。老蔫這是第八次來機關,想上民政親自問問他的低保批下來了沒有。保安不讓老蔫他上去:“今個不要上去了,省裏來領導了。你回吧!一會領導下來看到,我又要挨罵了。”老蔫轉身來到機關的食堂,老蔫的侄女在這裏做飯,老蔫最幸福的事:吃一些機關食堂剩下來的飯菜。老蔫每次來都會拿回家一些解饞。因為老蔫平常從不買肉。侄女說:“吃點快走吧!看見那個‘豐田霸道’沒有,一會領導要開車去接省裏領導。”老蔫根本不知道這車值一百多萬元錢,隻是覺得機關吃的夥食太鋪張浪費。老蔫一輩子也吃不到這麼豐盛的美食。隱隱的覺得每次民政的工作人員說的話那蒼白無力:“資金緊張、還沒有名額……”老蔫拿著剩菜繞著路回了家,他怕在省裏領導麵前給場裏的領導“丟人”,很善良地想:省裏領導視察來一趟不容易呀!不知多久才回來的。
老蔫剛剛到家沒多久,門口就停滿了車,除“豐田霸道”之外還有好多豪華的沒有見過的車。老蔫都傻了,怎麼了?場領導開車來找我!不會吧!怎麼可能呢?老蔫急急忙忙迎出來,轟開院子裏的嘰嘰嘎嘎的雞、鴨、鵝。抬頭一看是場領導擁著一個中年人,好像是當年在這裏下鄉的知識青年“小王浩”。老蔫一向沒有表情的臉,有了燦爛的笑容,“小王浩”一把抱住老蔫:“哎喲!我的老哥!你可好嗎?”老蔫下意識的躲閃著,老蔫忽然覺得自己身上很髒,沒來得及打掃。老蔫心裏說不出的是什麼滋味?這些年的辛酸與苦澀,無從說,怨不得誰的,怨自己沒能耐。老蔫苦笑著:“好、好、好!都很好!”場領導一臉的羨慕:“這是王副省長,都沒進機關非要先來看看你老哥!哈哈哈!老哥你好福氣啊!”進屋後,場長自己一看都傻眼了,屋子裏空蕩蕩,家徒四壁,隻有一台黑白電視機,如今誰還會看黑白的電視啊!不過屋子裏收拾得很幹淨。老蔫趕忙用手擦擦炕,讓大家坐下。王省長問老蔫:“你有什麼困難跟場長說,老蔫是我的救命恩人。想當年是他從水裏把我救上來的。”場長肥碩的頭顱上,稀疏的頭發裏殷滿了汗珠,誠懇地:“老蔫兄弟,有啥困難說說吧!”老蔫聲音很低懦懦地:“我想辦個低保,去了幾次……”沒說完緊張地看了看場長的臉色。場長的汗水流到了肥胖的臉頰一陣紅,一陣白,點著頭哈腰地滿口答應,讓老蔫明天去機關辦理低保手續。王省長慢慢地了解這老蔫,老蔫很幸福地望著昔日的小王,居然回來看望自己,一瞬間他感覺到像是在做夢……
老蔫打那之後就像換了個人,老蔫自己覺得的腰杆直了,隨之精神頭也好多了。老蔫主動與每個人搭訕說話,感覺每個人都很喜歡他。老蔫會主動去串門,隻要有人問起救人的事,老蔫都會眉飛色舞地講述經過。盡管一遍遍,他每次會津津有味地講著。從此屯子裏誰家辦事,老蔫都會去當座上賓。老蔫的家從此門庭若市……老蔫發現原來自己可以更好的生活……
總有一種人因為自卑,自閉孤獨地生活著,自卑不僅僅是緣於別人的眼神與話語,而是更多的源於自己內心的軟弱與放棄,將自己封閉在自卑的世界裏。自卑的人完全可以走出來,每個人的價值並不在於擁有金錢的多與少,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快樂,不要放棄臉上的微笑,永遠不要放棄快樂,以及對生活的熱愛。對生活要有一種積極向上的態度。隻要活著,我們就要更好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