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魂斷危崖(1 / 2)

民安鎮,名字樸實,且暗含百姓希冀平安的念想。村民估有兩千餘人,男耕女織小兒嬉笑倒也一派祥和,卻偏偏不盡人意,月前瘟疫來襲,家破人亡,數不清道不盡的苦楚淒慘。

時值三月,萬樹枝椏尖尖綠,山間桃花朵朵豔,萬物皆是欣欣向榮。隻是一股股象征著死亡的腐爛惡臭從鎮裏飄了出來,街上店鋪都是門戶緊閉,卻沒有打烊的木牌懸掛。隻是街中並沒有屍體亂橫的現象,唯有昏暗的街角小巷中一具屍體斜倚牆角,破舊麻衣衣不遮體,全身詭異的黑斑很是煞人,隻是嘴大張著一臉抽搐的表情,也不知是什麼樣的痛苦能讓忍耐力驚人的乞丐而抽搐,慘死定格於此。

陸續有人背著包袱離鎮而去,皆是一臉悲痛,有孩子沒妻子的,有妻子沒孩子的。每一家都是殘缺,最讓人歎息的是老人,身後無一人跟隨,不說也罷。不管男女老少,每每出村的那一刻都要回首片刻,有的扼腕歎息,有的掩麵抹淚,小孩天真的抬頭問娘親為何父親沒有跟來...更是催人淚下。

天之大,何處去得?傷別離,何時得見?

前方是一座不是很好的府邸,是鎮上唯一的商甲。府額懸掛黑色木匾上書“風府”,匾雖不是金絲楠木,但兩字卻行雲流水,落筆如雲煙,鎮上多是不識字的村民,不曾想此匾上的兩字卻是出自不凡之手。

此時,大門前站著一位三十多歲儒生打扮的人,書卷氣息頗重,身後站著一個溫雅的女子正牽著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幼童。婦人麵容清淡,手上握著一串佛珠,幼童一身白色綢衣,長發綰起,細長的劉海從兩處鬢角垂了下來,靈動的眼睛左右掃著,下麵的村名排著長長的隊,均是麵露感激卻又掩不住一腔哀傷。“逸軒不才,承蒙鄉親以往的照顧,在下才有今日的衣食無憂。不曾想瘟疫來襲,鎮裏的幾位郎中也沒法醫治皆已逃難離去。”指了指旁邊滿是銀兩的桌子,頓了頓又道“每人上來取三兩銀子,也好當做盤纏,去了外地做個小本生意糊口還是夠的。”

“大恩無以為報,且讓我等行個禮。”前麵的漢子說完便跪了下去,後麵的村民跟著也嘩啦啦跪了一地。

風逸軒急忙將漢子扶了起來,又讓眾人起身,“不必如此,來福,快快將銀兩給大家銀分下去。”

一個叫來福的管家應了聲便把銀子一一分了下去,幼童卻還偷偷裝了一兩,娘親瞪了一眼,他卻吐了吐舌頭,卻沒把銀兩放出來。

一聲聲道謝中,村民已離去,風府一眾下人將雜物細軟裝了整整一馬車,由馬夫駕著,另一輛坐著一家三口,由來福駕著,兩輛馬車一起向鎮外駛去。

“娘親,為什麼隻剩下來福叔叔和一個馬夫了?”馬車中的幼童掀開簾子探頭看了看,扭頭問道。

“丫鬟下人也已各自回鄉,隻剩下來福跟外鎮雇的馬夫了。”女子本來手執佛珠暗自眯眼念經,聽到小兒問話,便微微歎了口氣說道“人們常怨天道無常,卻不想因果報應。痕兒,長大可要多做善事,不能做壞事。”

“娘親,痕兒知道了。”幼童從簾子處退下來,又低聲嘟囔道“每天都說同樣的話,怎麼會記不住......”

幼童感覺到旁邊嚴厲的眼神,抬頭一看,父親正皺著眉頭盯著自己,急忙腦袋一縮吐吐舌頭“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卻見父親還是盯著自己,偷偷拉了拉娘親的衣角,兩眼泛著淚花,嘴一撅,眼看就要哭出來,卻見父親微微一笑“嗬嗬,隨你娘的性子,膽小。”

幼童抬頭上下看了看娘親,凝視片刻忽道“娘親,你膽小嗎?”

還沒等娘親回答,父親已經答道“可不是嗎,當年我去你姥姥家提親的時候,你娘親可是。。。啊。。。”

話說到一半就被女子當胸一拳打斷,卻見幼童可愛的咯咯笑著,心想,雖然家是沒了,但有親人何處不是家?也不知村民現在怎樣了......

不覺已是行走半日,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三月雨微涼,卻滋潤著萬物。兩輛馬車不急不緩的走著,留下四道兩深兩淺的痕跡。

“老爺,下雨了。”來福的聲音從外麵傳來,顯得有些無奈。

風逸軒看了看已有倦意的妻兒,抬頭問道“沙彌鎮還有多遠?天黑前可能趕到?”

“回老爺,還有二十裏,應是能趕上。”來福看了看天色,頓了頓道。

幼童爬起來把手伸到簾外,涼涼的輕雨滴在白皙的手掌心隨而滑落,冷的一個機靈將手抽了回來,抬頭問道“父親,咱們為什麼要去沙彌鎮”

“因為你娘信佛,沙彌鎮從前叫懷豐鎮,從前有一個苦行僧每日到處奔波,一日來到懷豐鎮遇見乞丐將要餓死街頭,將自己化緣而來的飯食給了乞丐,五六天無進食的苦行僧奄奄一息,卻被高人所救,第二日,村民得見苦行僧離奇複活,便以為他成佛了,便將鎮名改成了沙彌鎮。”風逸軒思忖片刻答道,遂又附在幼童耳邊道“你娘不知道此事,所以便以為此處是佛家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