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未素還是不接話,似乎這些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幹戈隻好自說自話:“北京太大了,人也太多了,一回到北京就浮躁,總想著怎麼賺到大錢。而每次回到老家,心情就會不一樣,隻想做點真正讓自己開心的事兒,比如種種花,捉捉鳥……兩種心態換來換去,基本以進京檢查站為界。”
穀未素並沒有笑,而是很掃興地說:“我不喜歡城市,更不喜歡農村。”
幹戈眨巴眨巴眼睛,換了個話題:“你是學古詩的?”
穀未素說:“古漢語。”
幹戈說:“有本書叫《周易》,被說得神乎其神,騙人的吧?”
穀未素一下認真起來:“你錯了。”
幹戈說:“沒關係,凡是跟文化掛邊兒的,我就沒對過。你說說吧,我倒想聽聽你怎麼騙我。”
穀未素的眼睛很少見地亮了起來:“《周易》非常偉大,它是宇宙的魔方!你說它是騙人的?”
幹戈說:“嗯,我就說它是騙人的。這樣,如果你會算,現在就給我算算,我今天會死嗎?你要說我不會死,我馬上證明給你看——你是錯的。”
穀未素說:“你太幼稚了。”
幹戈說:“洗耳恭聽。”
穀未素突然變得健談了,她滔滔不絕地說起來:“遠古時代,我們有個祖先叫伏羲,西北人,他根據宇宙的規律,畫出了八卦,周文王把八卦演繹成64卦,孔子又給這64卦做出了文字注釋。它叫‘易’,上麵是日,下麵是月,代表陰陽,陰陽正是打開這個宇宙秘密的鑰匙。”
說到這兒,穀未素稍微想了一下,接著說:“打個比方吧,伏羲得到了一個蘋果,周文王把這個蘋果切開了,得到了很多籽兒,孔子把這些籽兒種在地上,長成了一棵樹。這棵樹就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形狀。那麼,伏羲那個蘋果的籽兒是從哪兒來的呢?沒人知道。”
幹戈說:“聽不懂。我隻想問,那些用《周易》算命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穀未素說:“所謂算命,基本都是騙人的。通過《周易》,你看清了這棵樹的全貌,你會判斷出樹芽兒未來會長成樹葉,這是規律。但是,你算不出哪個樹芽兒長著長著會死掉,那是偶然。你聽懂了嗎?”
幹戈說:“我隻能聽懂人話。”
穀未素接著說:“有個典故——孔子有個學生,遇見一個人,兩個人爭論一年有幾季,孔子的學生說,有四季,那個人卻說,有三季,於是兩個人打賭,一起來見孔子。孔子說,一年當然有三季。所以呢,孔子的學生就輸了。等那個人走了之後,孔子的學生就問孔子,老師,一年明明有四季,你為什麼說有三季呢?害得我打賭輸了。孔子說,你沒看見那個人通體發綠嗎?他不是人,他是螞蚱變的,螞蚱隻活三季,你跟他聊冬天的事,他聽得懂嗎?這個學生馬上就大悟大徹了——時間沒有盡頭,而人類的生命太短暫了,看不到這個世界的規律。《周易》專門告訴人類這個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