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已經分不清楚我對牟原,是怎麼樣的一種情感,我似乎在恍惚裏一直將他當作LEON,又似乎我是將我移LEON那裏的情到了他身上,總之,我開始越來越認真,他開始越來越介意,我們薄弱到不堪一擊的關係。
我們曾經在黑暗的巷口擁抱親吻,我們貼得那樣近,幾乎可以呼吸對方的氣息,他捧著我的臉,找尋我的嘴唇,我們糾纏到一起,這些生命裏初始的悸動和火熱,總是在最緊要的關口適可而止。我一次次地幾乎沉淪,又及時將他推開。
你不愛我。你在懷疑什麼?牟原雙手支撐住牆,將瑟縮的我逼在牆根,他的雙眼異常鋒利,似乎戳穿我的陰謀一樣地徹底而淒冽。我捂住臉,聲音哽咽,我慢慢蹲下身去,吹來一陣風,刺透我的衣衫,那一刻我清醒地意識到,我之所以如此緊張地防備,似是為一個擅自許下的諾言--LEON,我將為你守身如玉,我將。肯定這一事實,我再度絕望地哭,我的哭泣感染了怒火滿腔的牟原,他隨著我蹲下來,將我摟在懷中,聲音嘶啞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吼叫你。我懂得你是一個好女孩。或者你對我,還不是完全地信任。或者你是在介意著那些傳言。
我突然抓到救命草一樣地,牟原提醒我了一個絕好的借口。對,他的傳聞。那個外校的女孩,足以傷害我的一個事件。我於是,自己也相信了我是為著這些風流的傳聞心碎了的女子,愛得不安全,愛得不穩定……
牟原說,那個女生,確有其人。
我並不意外,是的。我從來沒有意外過。
牟原沮喪地講述關於這個事件的真實麵目,大概的意思是,那個女生曾經在他失去親人最困難無助的時刻一直陪伴他,默默為他做了很多,他無以回報,除了愛她。可是他對她的愛,是類似於親人的,與我不同。他反複地強調著與我之間奇妙的強烈的愛的感覺,他說,當他去畫畫,想到我在等他,於是心安。每天晚上,必須要送我回家,他才放心。他不喜歡看到我接到別人的信,不喜歡我跟別人說話,不喜歡我穿漂亮的衣裙……
至於他具體說了什麼,我已經不可能記得那樣清楚了,隻是記得,從那天開始,我便接受了他若有若無的三人關係。他說,他愛我,但是他不能扔掉她。他不能忘記她的恩情,但是他絕不放手我能給他的激情。
如此冠冕堂皇,信誓旦旦,義蓋雲天,我又怎麼能不配合,嗬嗬。
那夜我神思遊離地回到家裏。我跪在床前張貼的LEON的照片前麵,用手撫摸著他那張我無法抗拒的臉,深秋的這樣一個黎明,無限清醒在心底,任性的我,看著天空慢慢亮起來。深秋的這樣的一個黎明,你不必怕寂寞,愛的心意,漫天過海,會包圍你。
7
要不是眉頭鋪滿了塵埃,我怎麼知道你曾經等待。
要不是鍾擺忽然停下來,怎能體會過去是這樣愉快。
----《等到天昏地暗》
1995年,海南,成為我的夢想。
那一天偶然看電視,看到了LEON的一個廣告,一些零碎的片斷。為一個飲料,他奔赴海南。他穿著一件灰色的襯衣,舊色的牛仔褲,飛越那一片椰樹林,遇到心儀的女子,幾次三番地路遇,然後一起坐在風裏聞海的氣息,在煙火的背景裏許下願望。
發瘋了一樣地找這首歌,終於在某個破舊的小影音店裏淘到這張已經是一年前出版的專輯。那首歌叫《有情天地》。
坐在一個人的屋子裏反複地看那個故事,仿佛是看著自己一樣地緊張,LEON,如果可以遇到你,如果可以……可是。
總會有希望的吧。盡管我們離得那麼遠,遠到隻可以通過夢想來圓滿接觸,可是,心存著希望,於是一切突然變得可以期待。
蘇格與何小敏分手了,其實,這也不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對不起,我一直隱瞞著了蘇格。我總是喜歡將醜陋的傷口掩飾起來,然後添枝加葉扮演美麗的花,綻開在眾人麵前。我一直自欺欺人地在我腦子裏描繪了一個臆想出來的蘇格,也就是說,我自己塑造了一個蘇格,然後拚命愛上,狼狽受傷,事實上,我所塑造的那個蘇格,其實不過是將LEON的神魂,霸道地安在了一個看上去我永遠不可能擁有的男生身上。盡管不可能擁有,但是可以近在咫尺。僅僅因為不可能擁有,才配載著LEON的靈魂將我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