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下不了床,另外也因為杏花春雨還很虛弱需要靜養,所以不能到杏花春雨的病房去探視,於是隻能在心裏幹著急。可現在我已經能下床自由行走了,而且杏花春雨也已經好多了,據小姨說他不僅能開口說話了,而且也已經能從床上坐起來了,雖然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但是已經能坐著了。我再也等不下去了,這天一早醒來我便一再央求老媽帶我去看杏花春雨。老媽最終答應了帶我去,不過她卻堅持要我吃過早飯輸完液再去。我知道輸液是躲不過去的,因為醫生說我體內的毒素還沒有徹底清除,所以還需要繼續輸液,我也隻好同意了。

輸完液已經差不多是中午時分了,我真擔心老媽又要讓我吃過午飯再去,幸好老媽沒有,否則的話我真擔心我會崩潰。

杏花春雨入院時因為病情非常嚴重,所以出了搶救室後一直住在五樓的特護病房。當我終於在老媽的陪伴下來到位於五樓的特護病房時,我才體會到醫院為什麼要把特護病房設在這兒,因為這兒真的很安靜,走廊裏基本上沒有什麼人走動。不像我住的一樓的病房,走廊裏每天人來人往吵吵嚷嚷的,盡管牆上貼有很多“請保持肅靜”的警示牌,但是顯然對來回走動的人群毫無作用。

老媽帶著我徑直走到了杏花春雨的病房外。隻見病房的門半掩著,我站在門口,心跳得很厲害。我很想立刻就見到杏花春雨,但是又很害怕見到他。我明知道,杏花春雨跟我一樣,隻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雖然曾經一度病危,可一旦好起來了,他還是會跟以前一樣完完整整,活蹦亂跳。然而就算這樣,我仍舊害怕,我害怕我一旦推開門,見到的再也不是被毒蛇咬過之前的那個杏花春雨了。當然,我並不擔心他在樣子上會有任何變化和損失,消瘦一點或是憔悴一點都不會影響到他的那種特別的魅力和光彩。我擔心的是他可能從此變得沉默寡言或喜怒無常了……是的,我不能不這樣擔心,因為他差點兒死掉了,這應該算是很重大的事故了。

我記得以前為悶葫蘆不說話的事我曾經向小姨請教過,我給小姨講了悶葫蘆的情況,小姨聽完我的講述後是這麼跟我說的,她說悶葫蘆的媽媽離家出走了,這對悶葫蘆來說就是人生中一場十分重大的事故,這個事故影響了他的性格。小姨還說一個人一旦經曆了某種重大的事故,這個人的心理和性格會因為事故的刺激而發生重大的改變。我當即就問小姨所謂重大的改變是什麼意思,小姨回答說就是很可能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雖然外表看上去沒變,但是心理還有性格都徹底改變了。

當我走到杏花春雨的病房門口時,我自然而然地想起小姨說過的這些話來了。說實在的,我不能不從悶葫蘆聯想到杏花春雨,我很擔心杏花春雨也會像悶葫蘆一樣從此不說話了,那可怎麼辦呢!然而不管怎樣總得進去呀!害怕也得進去!這些天我不是天天都在盼著能快點來看他嗎?現在我就站在他病房的外麵,怎麼反而不敢進去了呢?就算他變了,我也要進去,我這樣想著,便抬起手想要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