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坐到火爐旁邊,離火近些!”那個女人一邊張羅著一邊一跛一跛地拿了個凳子過來放在了火爐邊上,我像被施了魔咒一樣,乖乖地坐到了凳子上。火爐可真暖和呀,我隻覺得一陣陣的熱浪直往我的臉上撲。“真暖和呀!阿姨,你也快來烤烤吧!”我說道。
“好的,我這褲子都濕透了,我得換下來。你先烤著,阿姨一會兒就來。”那女人說著又一跛一跛地走到那個藍布簾子跟前,一把撩起簾子走了進去,就在她撩起簾子那一瞬我清楚地看見那簾子後麵隻擺了一張單人床。看來隻有她一個人住在這裏了,可怎麼會呢?她難道沒有家人嗎?她的年紀看上去跟我老媽差不多,怎麼可能一個家人也沒有呢?想必她的家人並不住在這裏。我正一邊烤火一邊胡思亂想時,那個女人已經換好了衣服從簾子後麵一跛一跛地出來了。她手裏抱著剛才弄濕了的褲子走到火爐邊,又隨手拉了一隻凳子過來,也在火爐邊坐下來,開始一點一點很認真地給她的濕褲子烤火。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你家住哪兒?附近嗎?”那個女人一邊給褲子烤火一邊問道。
“我叫蔣曉奇!就住後街,離這兒很近!你呢?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我叫楊玉環!”她說。
“那個好像是楊貴妃的名字!”我說。
“你這個小丫頭,知道的還挺多的,連楊貴妃叫啥都知道!”
“那咋不知道,全世界有幾個楊貴妃呢?”我說。
“沒錯,我和楊貴妃的名字是一樣的,隻不過我沒人家那麼好命!人家有皇帝寵著,我呢不過是個沒人理會的孤老婆子!”
“你一個人?那你家裏人呢?”
“沒有家裏人,因為我腳有毛病,我爹媽在我四五歲的時候把我給丟在一個火車站了,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了。”
“他們怎麼能那樣呢,你是他們的孩子呀!”我不禁感到有些憤憤然,心裏對這種連自己的孩子都扔的爹媽很是不滿。
“嗨,扔孩子的多了,被爹媽給扔掉的也不隻我一個!”那女人竟然笑著說道,仿佛被爹媽給扔掉是件很開心的事似的。
“你好像一點兒都不難過!”我實在有點不理解她的表現,於是忍不住問道。
“有什麼可難過的,都這麼多年了,我還能找他們理論去?再說我又上哪兒找他們去?我早不記得我原來的家在什麼地方了。不如都忘了算了,人啊,能活著就是好的!現在我又有了這個裁縫店,我知足了!”那個女人一邊說一邊把手裏的褲子翻了一個麵繼續烤火。
“那你一個人怎麼長大的呢?”我問。
“嗨,怎麼還不能長大?有人養的家狗能活,沒人養的野狗也能活,隻不過家狗是個活法兒,野狗又是一個活法兒。”
“可人和狗怎麼能一樣呢?”
“人和狗是不一樣,不過動物界的生存之道卻都差不多的,人也是一種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