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好車的林音看著一直沉默走在身邊的葉黎珊,似乎也模糊地看不清她的麵容。她輕輕歎了口氣,把雙手插進兜裏,故作輕鬆地望著近在咫尺的葉黎珊。
“我知道有些事,你是一定要問出個結果的,說吧。”
不出她所料,葉黎珊的臉色沉了下來:“西城他……自動放棄了學生代表的競選資格,而且,聽說導致這件事的人,就是你……”
林音差點被吹來的冷風噎到:“黎珊,上午你就聽到池小緣帶來學校裏的那些風言風語了,難道你真的寧願相信他們,也不相信我嗎?”
“可是,項北打電話說這件事就是你安排的。”葉黎珊很平靜地打斷了她的話,在她的眼中,跳動著一簇無法平靜的火花。
“他還說,你安排了一個連環計。除了揭發陸西城三年前的火災事件外,你還把項北打人的視頻片段發給了陸西城,威脅他如果不退出比賽,就把這個發給項北患高血壓剛剛出院的父親!”
說到這裏,葉黎珊已經無法平靜了,而她眼中的小火花,也逐漸發展成了燎原的大火:“林音,你知道嗎?陸西城很重視這次的代表資格,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那麼認真地對待一件事情。我簡直難以置信,這些卑鄙伎倆都是你幹的。而你在做出這些事後,還能這樣若無其事?”
林音的身體瞬間變得冰涼。她沒想到自己不但陷入一個精心設計的“連環套”,最後還有一招如此完美的“栽贓嫁禍”。
“你問我為什麼若無其事?那是因為這些根本就不是我幹的!”
她伸出雙手去握緊葉黎珊顫抖的雙肩,也穩住自己幾乎快要歇斯底裏的憤怒。
“……不是你幹的?”葉黎珊望著站在麵前臉色蒼白的林音,冷冷地伸出手來,“給我看你的手機。噢不,策劃如此周密的你怎麼可能還留著罪證……”
手機……林音不由自主捏了捏自己的校服口袋,突然回想起遍尋不到的手機安靜躺在更衣櫃裏的鏡頭。
難道……
她的心突然高高吊了起來,一根心弦繃得緊緊的,緊張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不理會葉黎珊尖刻地說了什麼,林音趕緊從自己的褲兜裏掏出了那個手機,按了幾下屏幕,忽然,她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緊接著變得僵直。因為就在“已發送”欄裏,赫然存在著那條發送給陸西城的彩信。
葉黎珊抽了一口涼氣,不知道是因為被驚人的事實所震駭,還是被林音居然保留了罪證的愚蠢舉動而震驚。她臉上閃過一絲惡心厭惡的神情,然後拋下林音轉身就走。
“等等!黎珊!這條短信真的不是我發的。你看看這條短信發出的時間!是那天下午體育課的時候!那個時候,我不是一直都跟你在一起嗎?!”
葉黎珊倏地站定腳,望著追過來的林音:“夠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已經成為學生代表了不是嗎?現在所有的人都說你跟東城派的人聯手起來對付陸西城,你敢說你沒有嗎?!你敢說你沒有見過秦飛?!”
“我……”
林音一時語塞地低下頭,腦海中回憶起那天秦飛義憤填膺的臉,她覺得有一隻手在冥冥之中要將她推向懸崖。
正在思緒被拉扯的混亂間隙,林音眼前突然出現一封黑色的信函,信封的一角還貼上一根黑色的羽毛。
“項北要我轉交給你的,他讓我告訴你如果你真迫不及待想向西城開戰,那他會很喜歡主動的對手,”葉黎珊將信塞給林音,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走出幾步後忍不住停下轉過頭,“我不管你在想什麼,林音,這次你玩得太過火了。西城和項北絕對不會放過你!”
林音看著葉黎珊離開視線,心裏隱約有些失落。她定了定神,緩緩打開信封,這封惡魔的邀請函上隻印刻著簡單的一行黑字,卻宣告著一個新遊戲的開始。
偉大的修女,歡迎你代表東城向我們開戰。有本事就保住東城的每一個學生。
一個人的快樂如果需要另一個人點頭說了算,那是很可憐的。
隻可惜,麥當娜忘了告訴我們,在人生的這幕連續劇中沒有彩排,每天都是緊張刺激的現場直播。更何況人人都喜歡,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悲慘收場。
不想做失敗的演員,那麼你也許得成為一名優秀的編劇。
四天後的清晨。
這裏是一片廢棄的廠房,早秋的天氣讓空氣中的晨霧沒有這麼快消散,況且還是周末的關係,讓平日就少有人至的廠房都沉寂在一片奶白色的霧氣裏。
一輛性能優越的黑色轎車,在路邊無聲地停了下來。
車門緩緩開啟,一條線條漂亮的小腿先從門邊探了出來。坐在駕駛座上的項北從後視鏡裏看到了及膝短裙下那雙白皙的美腿,忍不住挑挑眉毛,吹了聲口哨。
葉黎珊玲瓏有致的身子從車後座走了出來,她站在原地,望了望項北得意而篤定的表情,忽然又回想起幾天前與林音不歡而散的對話。
她反複回想著,當自己說完最後一句話時,林音那一臉怔仲而又無言的表情,以及三亞那天晚上,陸西城得知林音被歹徒襲擊時緊張的眼神……
葉黎珊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一般呢喃:“為什麼你們之間的羈絆這麼深?你們之間究竟還發生過哪些我所不知道的事?”
陸西城和葉黎珊,現實世界裏,門當戶對的天生一對,在眾人祝福的目光中幸福得理所應當;陸西城和林音,卻如同故事裏命中注定的戀人,在一次次遭遇各種磨難和阻礙時相互刺傷分離,卻又無時無刻不為對方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