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陶曦文被帶走,岑桐一直默默無言。

直到杜君安走近,才聽到岑桐低低地問道:“就算這樣……也困不住她吧。”

杜君安一時不知如何應答,隻能點點頭,沉默以對。

“雖然是非法的事,但她確實幫了一些人,出於私情或合作,一些買主選擇了回報。”岑桐背對著杜君安,神色不明,“你能查到這裏,也不過是托了其中一個買主落馬的福。”

那位買主提供了這裏的地皮,隻不過地點原離T市和S市,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因此落馬的消息終究沒能傳到陶曦文的耳中。

“就算是這樣……”杜君安選擇了回答她,“我們的努力也不會就這樣白費。”

就算是身處地獄的人,心裏也在向往著天堂。

人類就是這樣自私又矛盾的生物,就算是為了生存化身修羅,也仍會為一點點的美好而放棄一切。

或許,所有人最終尋求的,不過隻是一個放過自己。

第二天,岑桐坐上了回S市的飛機。

她和杜君安的位置間隔了一個座,淺眼掃過去,仿佛還是她去往T市時她、柳彥深和耿思冶三人一排的坐法。

隻不過,屬於柳彥深的位置,就這麼空了出來。

離開前,杜君安曾問岑桐:“你不問問他的情況?”

“死了麼?”

杜君安沒想到她問得如此直接:“沒。”

“那就好。”

岑桐沒再多說,杜君安也就不問。

他倆之間保持著奇異的沉默。

一切……都是套路。

到T市前,岑桐和柳彥深就已經打探到T市是林義宸的老家,而他們所要前往的山區,有一半是屬於林義宸母親的娘家的。

也就是他們前往雙子館時司機所介紹的“鬱家”。

林義宸的表妹,便叫鬱詩凝。

他們事先就商量好的應對法,隻是不知道柳彥深掉落的地方是懸崖,所以費了些周折。至於陶曦文的目標是岑桐這一點,岑桐和柳彥深也早就商量過。

最初,柳彥深便提出反對,不願讓岑桐一個人留下。

岑桐卻讓他用假死逃避。

“你讓我痛一次,我也讓你痛一次,這樣就公平了。”

岑桐這樣解釋。

“那我要是真的死了呢?”

柳彥深問。

“那我就虧了。你若舍得,那就放心地去……”

最後一個字盤亙在她齒間,終究沒能落下。

說出口不雅,也不吉利。

她不想說。

如今看來,果然林義宸是救了他。

岑桐抬起頭,飛機已經開始上升。他們走得很早,天還未明。除夕之夜,家家守歲至午夜,此時皆已沉沉睡去。

萬家燈火湮滅,一片潑了墨的黑。

飛機緩緩升空,機翼傾斜,如紙上新折的痕,隨意卻清晰地分開了天明與長夜。

她在雲端,看千雲光染,一片迷蒙的金色,仿佛打開房間門時入室的希望。

隻是,這希望裏,沒有他。

柳彥深突然醒來。

他對著一片黑暗,保持沉默。

這些天,他一直是這麼過的。

自從被救之後,他便什麼都看不到了。聽林義宸說,他是因為頭部撞擊顱腔產生血塊壓迫神經導致的暫時性失明。

他覺得很神奇,明明他已經很注意要背部著地了。

但他的疑惑還來的是林義宸在他腦袋上重重的一擊:“你是還想摔斷你的脊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