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2 / 2)

觀望星象、指點守城、輕觸玄機......她玩得雅致從容,於細微之處入手,四兩便可撥千斤,彈指間,所有劍拔弩張的危機忽然變得雲淡風輕。可惜的是,她雖有入世之才,卻無入世之心。倘若她能多一些一爭長短的雄心,絕對可以助我完成淩雲之誌。

季冬二十二,是我的生日,也是她的生日。

我左思右想,終於決定親自篆刻一枚印章給她。

於是我不分晝夜細心地刻著,不顧利刃劃傷手的疼痛,一刀一劃,隻為了能在生日當天,親手將這份禮物送給她。

"我喜歡......真的好喜歡......謝謝你......"她捧著那枚印章喃喃說道,而後抬頭望著我,嫣然一笑。她原本閉月羞花的容貌在沾抹了羞澀靦腆的笑意後,更顯出傾國之色。

我隻覺心口一悸,便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此刻,我終於明白那周幽王為何要烽火戲諸侯,來博取寵姬褒姒一笑了。看著她的笑顏,恐怕連我都要做出拱手河山隻為討她一笑的蠢事了。原以為令我心動的是她的才情與容貌,如今才知她淺淺一笑,就能奪走我的心神。

能擁有她該是件多麼幸福而美好的事,她是那麼美麗而又獨特的一個女子。她有雙黑得可以清晰映照出人影的眼眸,那是幽黑冰涼的純,很幹淨。她自然、清新,又桀驁不馴,有著永遠不屈和蒼涼的姿態。

屬於我們的那一夜,是醉酒銷魂的一夜。

她確實不會飲酒,隻喝了一杯便腳步虛浮,失了重心。我疾步上前,從身後環住了她。她俏麗的臉、雪白的耳垂、優美的脖頸上緋紅一片,豔得攝人心魄,原來醉酒後的女人也可以這麼美......她有厚重而長的睫毛,醉眼惺忪,櫻唇稍張,微顫的雙臂緊緊地圈著我的頸項,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摟著我。

她在我懷裏不安地顫抖,似要掙開我的懷抱,我緊緊地摟著她,在她耳邊不停地輕言呢喃著。她逐漸安靜下來,如一隻小貓般安靜柔順地蜷縮在我的懷裏。我不是聖人,心愛的女子緊擁在懷中而不產生一絲欲念,很難。情欲燒灼著我的心,險些逼退我最後的理智。但我知道她有些恐懼和迷惘,我不能在此時占有她。我解開她的長發,輕撫著,沉溺在那纏繞指間的柔滑、那銷魂蝕骨的心顫中,一夜無眠。

老人們都說,情愛是個美麗的錯誤,它一旦開始了,就如開弓沒有回頭箭,即使是撞了南牆也絕不想回頭。

她就這麼直直地闖入,不給我的心留下絲毫的餘地,我突然間目眩神迷,像個剛懂人事的傻小子般不知所措。

於是,情生,意動,直至無法自拔。

她的豪爽大氣,她的明眸淺笑,她的輕顰薄嗔,她的欲語還休......望著這樣的她,再怎麼心如鋼鐵恐怕也隻能化為繞指柔的依戀。她就像一束柔軟的絲線,繞過我的身,穿過我的心,一陣不可抗拒的戰栗從我的腦中湧向心裏。我就這樣被征服了,這種被包圍的甜蜜不是言語所能表達的,這種被征服的快感遠勝於我贏得的任何勝利。

在我們相處的日子裏,兩人各自編夢,各自圓夢,我們似乎已有了無話便可通心的默契。倘若沒有現實的敲打鞭撻,或許我們可以恩恩愛愛地過完這一生。

可惜,成也是夢,敗也是夢。

她想成為我唯一的女人,而我卻給不了她唯一。

在與無垢定下婚約之前,我並不知道有明。無垢是我此生早已認定的妻,我不能辜負了她。

明在我懷中像個孩子似的哭泣,求我放她走,給她自由。

我在乎她,真的在乎她,隻要她希望,隻要她想要,我願將世上所有的幸福與快樂全獻給她。

卻不知原來她最想要的,是自由。

是我不懂該如何去愛麼?

心有靈犀不代表兩心如一,傾盡全力付出的,卻不是她想要的。

吻著她的淚,我低聲反複地問:"明,留在我身邊,真的令你如此痛苦麼?真的麼?"

答案是肯定的。

而我最不願見到的事,就是看著她受苦啊......

在這一刻,我知道了她的完美,也知道了自己的不完美,所以寧願選擇自己流淚也不想她悲傷。

"但是,明,你要記住,"我伏下頭,吻著她的心口,喃喃道,"隻此一次,我隻放你一次。倘若你再落入我的手中,我便永不放手了!"

終於,我將她抱起,輕輕將她放在馬背上。

她策馬揚鞭,狂奔而去,夜風吹著她長長的黑發,她沒有回頭,一次也沒有。

心如刀割......

原來,誰的心被偷走,誰就隻能留在原地受罪。

她柔軟的青絲在風中飛舞,亦在我心底深處糾著纏著纏著糾著,那是一個與生俱來的不滅的情結。

剪得斷的是短暫分離,剪不斷的是緣起緣滅。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