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真這樣老實聽話就好了。"李世民長歎一聲,將我摟得更緊了。
"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我看了看天色,就推開他,伸手去拿放在邊上的靴子和襪子。
"當"的一聲,一把匕首掉了下來。
李世民撿起一看:"嗯,莫非這是?"
我點點頭:"是啊,就是上次你射中孔雀屏風,贏回來的那把匕首。"
"嗬......"李世民忽然笑了起來,"明,你知道什麼是'雀屏中選'麼?"
"我當然知道了。"我隨意說著,"聽說你母親竇夫人才貌出眾,武藝超群,為了能選到武藝高強的佳婿,便在屏風上畫了兩隻孔雀,如果有人能射中兩隻孔雀的眼睛,那他就能娶佳人為妻了。許多射箭高手聞訊而來,可惜都沒射中。有一天,你的父親,也就是李淵李將軍,他開弓搭箭,兩箭都射中了孔雀眼睛,最終抱得美人歸,也成就了一段佳話,這就是'雀屏中選'的由來了。"
"如此說來,我也射中了那孔雀屏風,是否也能抱得美人歸呢?"李世民仍是笑著,他半蹲在我身前,定定地望著我。
"我,我怎麼知道......"我覺得臉又開始熱了起來,連忙轉頭不去看他,將腳從溪水裏收了回來。腳濕漉漉的,靴子隻能等一會再穿了。
李世民看了看我,忽然單膝跪下,捧著我的左腳,扯著他長袍的下擺為我擦拭著腳上的水滴。
"你......"我怔了一下,他的一雙手是那麼地寬厚、溫暖,一股從未有過的強烈感覺從腳底直躥上來,全身的血液就像沸騰了似的,不停地翻湧著,心跳猛然撞擊著胸口,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本能地往回縮著腳,他卻拽著不放手。
擦好了的左腳被輕輕地擱在他的膝上,李世民仍是屈膝半跪在地上,又捧起我的右腳慢慢地擦拭起來,他笑著說:"你的腳很好看呢,像是用上等白玉雕成的......"
等我的腳都幹了,他再仔細地為我穿上襪子,套上靴子。
我仍是震驚地低頭看著為我擦腳穿靴的人,他就這麼跪了下來,跪在了我的麵前,大手牢牢地托住了我的腳。為什麼,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為什麼要用這樣一種方式?一個男人可以這麼輕易地向一個女人下跪麼?何況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男人......
"世民,你,你這是為什麼呢?"我呆望著為我穿好靴子、站起身來的他,"為什麼要幫我穿靴?"他根本沒有必要如此啊!
"需要有理由麼?"他淡笑著,將我拉了起來,手指撩著我的長發,"隻是想,所以就如此做了。自然而然地,我隻是想為你這麼做。"
"隻是想如此做而已?所以,根本就不需要理由?"我喃喃地重複著他的話,思緒仍是一片混亂。
"明,你是我的,隻是我的......"他垂下頭盯著我,低沉的語調泛著一絲溫柔與堅定,"費盡心思才能得到你,我決不會輕易放手!"他張開雙臂,將我緊緊擁在懷中。
他的話讓我身子忽然一顫,胸口有股熱流像在證明著什麼。不放手麼?他是如此地霸道與強勢。我心裏隱隱浮起一絲不安,有什麼地方不對麼?為什麼我會這麼不安呢?有時候得到並不是一件好事,那沉重得讓你難以回報的感情或許會摧毀一個女子所有的意誌和自由。
但我已無法靜下心來思考,因為他的唇印上了我的,靈巧的舌輕易就進入我的唇內,與我的舌糾纏在一起,男性的麝香氣息環繞在我的周圍。一陣昏眩襲來,我腦中一片空白,意識有些飄然,似乎連身子都要飛起來了,仿佛整個人都漂浮在雲端上,夢幻般的美。
手,緩緩地攀上了他的背,此刻,我隻能隨著內心最真實的情緒,回應著他,粗重的呼吸與劇烈的心跳是我唯一能聽見的聲音......
有種真相,我寧願看不到,陷落原是一種美妙的過程。
28
鋪紙研墨,倒水調色,欲染丹青。
桌案上的宣紙韌而能潤、光而不滑。紙好,作畫者的心情也很好。
我掂了掂筆,稍稍沉吟,信手揮毫,勾擦點染。
人物畫的精髓不在形貌,而在精神。下筆不在畫人,而在畫心境。
畫筆輕轉,細描著他的輪廓、五官。光滑飽滿的額頭,飛揚的劍眉下是一雙清冷深邃的眼眸,藍眸裏既有著少年的驕傲和鋒芒,也有著男人的內斂和謙遜。挺直的鼻梁,弧線優美的薄唇微微上揚,似乎透著淡淡的笑意。畫筆緩緩往下,勾勒著他的身形,高大卻又不失儒雅,錦袍玉帶,月白長衫纖塵不染......
記得以前教我畫畫的老師說過,當一個人不在你麵前,你仍能準確地畫出他的氣韻與神采,說明那個人在你心中的分量已經不可估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