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破天荒開始寫日記:二月二十六日,小雨。冷雋軒說他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我關上Word,被一種名為難過的情緒擊中了心髒。看到高教官上線,我一點都不想和他聊天,就是他抽中我去白金學園當臥底,讓我陷入如今不正常的漩渦中。

直接關機,不理會教官已經發過來的消息。抓抓頭發,煩躁不安並未消退,我衝著牆壁大聲咒罵了一句。

手機擺在電腦台上,我幾次欲拿起電話打給那個總在我眼前腦海浮現的男孩。可是我能說什麼?我清楚地明白冷雋軒不會在乎我們之間兩歲的年齡差距,我對於他隻不過是另一場遊戲的開始。

他不會交心,也不會動真情,這是魔術師的遊戲規則。

拿起鑰匙我奪門而出,在潮濕的雨夜跑到樓下的便利店買了四瓶啤酒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到寢室。我沒帶手機。

我和室友通宵打牌。當東方的天空泛起魚肚白,點了一夜的蠟燭燃到盡頭,累得東倒西歪的室友爬上床安歇,我倒在寢室裏自己的床上,望著窗外漸漸亮起來。

我相信自己能放下迷惘。他終究,是一個小小的過客。

進入三月的第一天,天氣放晴了。學園祭拍賣會之前,各班先在校園主幹道上擺起了展位。我拖著冷悠然逛了一圈,覺得像走進了小商品交易市場,就差人吆喝“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了。

“小商品交易市場?”冷悠然不解,疑問口氣。

她這樣的富家女,出入的想必都是高級專賣店,哪能和我等平頭百姓相比。我耳朵上的那對銀色耳釘就是一年級時和室友在交易市場瘋狂殺價後所購,撩起頰旁的碎發,我向她展示。

“很漂亮。”口中是讚美的話,麵上仍無表情。若非我親眼見過她笑,真的會遺憾如此美麗的少女居然麵部神經壞死。

放下頭發,我得意洋洋地誇耀:“我的審美眼光,怎麼可能不好?”老實說,我對美麗的事物敏感度相當高,包含人這一高等生物。

秀麗的眉毛糾結成一個“川”字,悠然望了眼前方高二(1)班的展位,引人矚目的古少爺正姿勢美妙地架著長腿坐在椅子上頤指氣使指揮同學布置展台。

“你說話的口氣,很像他。”她平鋪直敘,讚同肯定是用腳趾想想都不可能,但也聽不出絲毫不悅。

從沈芊芊那裏探聽到拍賣會的流程,每個班級先將本班拍賣品向全校公開展出,由參觀者投票決定最終的三樣拍品參加周末於學校禮堂舉辦的拍賣會,最高價成交的拍品主人可以成為舞會當晚圓舞曲的領舞。

我特意找了個漂亮的盒子裝那幾顆玻璃彈珠,另附古逸恩親筆書寫證明文件一份。在交給班級組織部長之前,我又問了一次悠然是否介意。

“過去的,過去了。”她總共說了六個字,有四個字完全一樣,這也太省了吧!

我們走到高三(4)班的展台前,悠然停住了腳步。那邊站著一個長發女生,招手讓我倆過去。我不認識她,但冷悠然已朝她走去,我隻好跟進。

“學姐今年的拍賣品沒變。”悠然指著展台上一盒打開的巧克力,我發誓她眼眸中閃過了渴望。情人節之後去她家拿照相機,我看到過在她桌上也有一盒。嗬嗬,原來冰山也是凡人哪!

“嗯,聽說你很喜歡我的巧克力。”長發女孩笑容可掬,拿了星星狀的白巧克力遞給悠然,“今年也請多關照了。”

星星形狀的巧克力似曾相識,還有眼前這個長發飄飄的女生,兩者重疊後我恍然想起她是何方神聖。入學第一天,情人節,冷雋軒在噴水池前收下了那天唯一一盒巧克力,送的人就是她。

他告訴我:“這個女生有點特別。”真正的原因是——冷悠然喜歡她的巧克力!

“嗯。”冷悠然把巧克力放進口中,簡單應道。

我低頭笑笑,冷雋軒這個口是心非的小子!明明在乎,卻親口說出了殘酷的話,他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可奈,可奈!”遠遠的,沈芊芊衝我拚命揮手。她分貝過高,以至於周圍的人都朝我這邊看。古逸恩優美地轉動他高貴的腦袋,回頭瞟了眼站我旁邊的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