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竟見瞞不過去,心虛的低聲道:“二殿下正在穀裏狩獵。”“什麼!?”迦羅真明氣道:“他領率三軍出征,回奏大軍在返回途中,明日才會抵京,怎麼這會兒竟在獵場狩獵!?”陳竟不敢回答。其實二殿下率軍凱旋而歸,一路快速行進,昨日便已抵達京外三百裏。隻是二皇子說道:“反正奏折上寫的是後日到達,那麼早回去幹嗎。讓大軍在這裏休息整頓一天,明日再緩速回京。”然後自己便帶著一隊親衛浩浩蕩蕩到這鳳鳴穀狩獵來了。迦羅真明臉色沈凝。這個二弟真是越來越大膽,對父皇讓他輕兵回京的命令不滿,竟然擅自拖延歸期,還有閑情到這裏來打獵?豈不是故意給父皇難堪?“二殿下在哪裏?”迦羅真明沈聲問道。“回太子殿下,二殿下追一紅狐,深入山林,我等和二殿下走失,正在尋找。”樓清羽在旁見太子麵色不愉,心知這事似乎挺嚴重。當今天熙帝育有兩個皇子,三個雙兒和一個女兒。三位皇雙子因為大齊國律令和女兒一樣沒有繼承權,所以兩個被早早嫁了出去,一個因為其母身份高貴,封了親王去了自己的封地居住,無詔不得進京。唯一的德馨公主年紀尚幼,尚未婚配,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而二位皇子,一個便是太子迦羅真明,還有一個便是二皇子迦羅炎夜。迦羅炎夜在大齊國聲名赫赫,十四歲便帶兵上陣,大敗蕭國十萬兵馬,其後又多次出征,統馭邊防,立下戰功無久而微微僵硬,雙腿自不必說了,讓他跟著那些人在跑進林子裏轉一圈,恐怕騎不回京城了。樓清羽這麼一想,便不跟著他們走了,放緩了韁繩,在後麵溜達。他本來不是這裏的人,腦子裏也沒那麼規矩禮數的,見迦羅真明顧不得自己,索性一人在山穀裏轉悠。路上還遇見追上來的太子府親衛,告訴他們太子的方向,順便轉告自己在穀口等候。林子裏有條小河,樓清羽沿著河邊緩鬃而騎。清澈的河水波光盈盈,山林間鳥語花香,清靜優美。樓清羽想起自己不知不覺來這裏也有三年多了,當初飛機失事,自己死了也就罷了,卻不知童現在怎麼樣?想必也是凶多吉少吧。飛機起飛前自己親自檢查過,沒有任何問題。他曾駕駛過那架私人飛機很多次,若不是被人做了手腳,怎麼突然儀器失靈,落得機毀人亡的地步?童,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樓清羽黯然。可心裏總抱著一線希望,自己的靈魂既然能穿越時空跑到這個世界,童那個機靈古怪的家夥說不定運氣更好呢。──銳,總有一天我要自由自在的飛,拋開這一切,讓所有人都找不到我!哈哈!──那離開付氏集團,你打算做什麼?──去學畫,要不就去學做菜。哈哈,你覺得哪個好?──……童,我記得你好像是色盲吧……──混蛋!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對不起,我道歉!為表歉意,你做的第一道菜我一定第一個品嚐!──嗬嗬,這還差不多!吶,我們說定了啊!銳,到時候你可別反悔!──絕不反悔!不過……你不必笑得那麼陰險吧……童,你現在在自由自在的飛嗎?樓清羽仰望著碧藍的天空,白雲如洗,飛鷹!翔,心中為上一生唯一的至交好友默默祈禱。咦?鷹?獵鷹?
樓清羽回神,忽然一團火紅從眼前竄過。北宛馬驚起前蹄,仰首嘶鳴,樓清羽急勒馬韁,劃破蒼空的箭鳴頃刻而至。 10 待樓清羽看清箭勢,已是不及。這個身體反應速度大大不如前生,樓清羽危急之中向後側仰,隻聽‘噗’的一聲,一支利箭已斜斜射入右臂。樓清羽悶哼一聲,從馬背上跌了下來。媽的!好痛!樓清羽一陣暈眩,心中咒罵一聲,立刻翻身跪起。隱約一人一馬,低沈迅速的馬蹄聲從林子深處逼近,樓清羽左手下意識的往腰間摸去,卻是空空如也。他早已退出空軍基地多年,特種空軍的槍支器械如今也隻留在回憶中,身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樓相三子,身上怎麼會有武器的存在。樓清羽苦笑,左手暗中摸到腳踝處藏著的匕首,還是他在來京路上為防意外買的,說不上多鋒利,但防身還可以,此外再無他物。巨大的陰影瞬間籠罩過來,樓清羽驚異於眼前的龐然大物,也被它的速度震驚。抬起頭,一人高高在上俯視著他。金黃色的盔甲在陽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樓清羽幾乎睜不開眼,隻覺刀鋒一樣銳利的視線正緊緊盯在他臉上。“你是什麼人。”冷冷的聲音,高傲冷漠,帶著與生俱來的尊貴與不屑。樓清羽眯起眼,保持著半跪的最佳姿態。他大概已經知道了來人的身份,漸漸適應了逆光的雙眼,模糊地看見麵前人倨傲冷冽的麵容,猶如下凡人間的神祗,高不可攀,不可一世,霸道而張狂地顯示著自己的力量。如果說迦羅真明像午後溫暖的陽光,渾身散發著溫柔明亮的光,那眼前這個人就是沙漠中最深的夜,寒冷凜冽,無邊黑暗。比尋常馬匹高大一圈的巨馬噴出灼熱的氣息,在他麵前不耐地低吼嘶鳴,它的主人似乎也有些不耐。“你是什麼人?”這一次的聲音比剛才還冷了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