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熱火朝天的廠區,繁忙的工作節奏會讓時間過得飛快。當工人們的耳朵已經感覺不到衝壓機、輸送帶和巨型風機的聲響究竟重複了多少次時,他們對時間長短的感覺已經不再那麼靈敏了,以至於工廠主們通常在午休和下班的準點要用聲音洪亮的鈴聲來通知大家放下手邊的工作。
那時,國會剛剛通過有關保護勞動者恰當休息時間、避免過度疲勞的法令。無論平時對利潤、勞動生產率和成品率多麼在意的老板,此時此刻都不得不聽從法律,為工人們提供應有的勞動保護措施。作為霍恩工業區最大的鋼鐵企業____布萊克·海默鋼鐵公司當然是其中的典範。
任何一家成熟的鋼鐵廠,其機器設備往往都是不應該停下的。這不僅僅是因為連續生產的成本最為低廉,更為重要的是,某些機器設備一旦停下,重新啟動往往需要耗費大量的能源和時間。因此,為了迎合設備的“需要”,同時為了符合勞動法規的要求,鋼鐵企業往往會安排三批員工,將一天二十四小時人為分割成三段,每一段由一批特定工人進入廠區流水作業。這樣,既能讓工人有足夠的休息時間,也能確保流水線二十四小時均有足夠的工人維持生產。布萊克·海默鋼鐵公司當然是采用這套輪班製度的,而且十分規範。
瑞恩、胖胖和朵夏爾白天躲在一堆報廢的鋼管裏麵睡覺,它們計劃晚上趁人們睡覺的時候出來活動,這是老鼠天生的能力,而且往往應該是奏效的。白天,這一切都很順利。沒有任何人發現報廢的鋼管裏麵有三隻呼呼大睡的老鼠,甚至沒有人來翻動這堆鋼管。原因是廠區的報廢鋼管被堆放在指定區域,每周四和每周一統一清理,而今天剛好是周二。
不過,安全度過白天時光的流浪鼠們,並沒有把這種好運持續到晚上。當朵夏爾第一個醒過來,打算用小爪子梳理一下自己時,它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它僵直著腦袋,趕緊推醒了胖胖和瑞恩。當三隻老鼠仔細辨認周圍情況的時候,它們發現自己的如意算盤落空了。這裏根本就是一個充滿魔法的空間,一個沒有夜晚的城市!
所有的廠房、廠區內通道、大型機組和往來車輛,都裝配有照明設備。當然,瑞恩它們不知道瓦斯燈是什麼。在鄉下,雖然瑞恩和朵夏爾都在人類生活的地方見過照明設備,不過在平常百姓人家,晚上一般都是點蠟燭和油燈的,由於瓦斯傳輸有固定的通道,普通百姓家庭很少會有這種燈。然而布萊克·海默不是尋常百姓家,這裏的瓦斯燈多得數也數不清楚,廠區有自己完善的瓦斯供氣和傳輸係統,每根瓦斯管道離開地麵的最終部分均安裝了一個帶有瓦斯噴口的鐵盤____一種用於向地麵反光的燈罩。晚上,全廠除了宿舍區熄燈了之外,生產作業區域可以說燈火通明。全廠區的瓦斯燈因管道而被連在一起,遠遠看去好像一條蜿蜒、發光的蛇。
呆了一會兒後,瑞恩說:“車確實比白天少了很多,機車不再開動了,路上的工人也少了很多。”它按了按頭上的牛仔帽,然後把小爪子放在了自己的下巴下麵,沉思了片刻。
“我想,我們該出發了,否則到了白天,一切會變得更麻煩”,瑞恩說道。
“我早就想要在這裏轉轉呢。”胖胖興奮地抖動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這兒的人真奇怪,他們都不睡覺嗎?簡直比我們主人家貓和狗都有精神。”朵夏爾喃喃道。這三隻可憐的小家夥當然不會明白,現在它們看到的工人白天和它們一樣在睡覺。如果要和布萊克·海默的工人們比精神,它們真是大錯特錯了。
瑞恩想到貓的那兩隻在半夜裏閃光的眼睛,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好在畢竟是夜晚,巨大的布萊克·海默廠區仍然是有瓦斯燈照不到的地方的。對於流浪鼠們來說,無論如何,現在都是一個最好的行動時刻。打定主意的瑞恩它們從鋼管堆裏麵小心地鑽出來,排成一個小隊的樣子在廠區裏麵鑽來鑽去。對於這批不速之客,廠區的勞工們當然是不在意的。有時,老鼠的身影被瓦斯燈斜照在地上成為一個長長的影跡,路過的工人也不會去刻意答理它們。畢竟晚上也是繁忙的工作時間,沒有人願意分心去理睬小家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