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很不走運的日子,放學的時候我忍不住這麼想。土匪似乎打定主意不再理睬我,他當然可以如此,而且他也一定覺得他有足夠的理由如此。雖然失去土匪的友誼讓我覺得很可惜,但我並不想為挽回他的友誼而向他表示任何歉意,因為在他媽跳樓這件事上我發表的見解絕對真誠,我想我不必為我的真誠道歉。土匪的友誼的確很珍貴,可我認為明辨是非更重要。

“今天土匪有沒有找你?我在操場上碰到他,跟他說了要一起給你慶祝生日的事,”棉花糖在校門口一見到我就迫不及待地對我說,“他說他很願意,還說要去跟你商量商量要怎麼慶祝!”

“他不會和我們一起慶祝了!”我說。

“為什麼?”棉花糖問。

“因為他生我的氣了!”我說。

“他為什麼生你的氣?”

“因為我說他媽跳樓不對!”

“什麼?他媽跳樓啦?什麼時候?”蠶豆和棉花糖一起驚叫。

“不知道,反正他現在和他爸還有後媽在一起!”

“後媽?他還有後媽!”蠶豆和棉花糖再次驚叫。

“是,他討厭他後媽,他還討厭他爸,他認為他媽跳樓是因為他爸非要離婚的緣故。”

“這的確有點兒複雜!”棉花糖評判道。

“我早說過他很危險,你們還不信,從今以後還是離他遠遠的吧!”蠶豆說。

“你不用再為離他遠近的問題操心了,”我回答蠶豆,“因為他不會再理我們了!我徹底把他得罪了!”

“你到底怎麼得罪他了?”棉花糖問。

“我說他媽跳樓是他媽自己不對,是她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那他是要生氣,”棉花糖總結道,“奇奇,你不該這麼說。”

“我認為奇奇說的很對!他媽跳樓本來豆(就)不對,難道他覺得他媽跳樓很對?”蠶豆立刻積極地表示對我的支持。

“你那話的意思是他媽純粹是自己找死,他聽了能不生氣嗎?本來沒媽了他就夠傷心了,你還這麼說他肯定受不了。”棉花糖解釋。

“我沒那麼說,我說的是她媽跟自己過不去!”我糾正道。

“還不是一個意思!”棉花糖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媽要是沒跳樓就好了!”我忍不住鼓了鼓嘴巴。

“奇奇,你打算怎麼辦?”棉花糖問。

“什麼打算怎麼辦?”我問。

“對土匪怎麼辦?”

“不怎麼辦?”

“什麼叫不怎麼辦?”

“不怎麼辦就是什麼都不辦。”我說。

“對的,奇奇,什麼都不辦是對的!”蠶豆拚命點頭,脖子都要點斷了。

“我認為你應該跟他道歉。”棉花糖提出建議。

“我幹嗎要為自己的真誠道歉,”我梗著脖子說,“我對他說的句句都是真心話!”

“對的,不用道歉。”蠶豆隨聲附和。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我打個比方吧,比如醫生對得了癌症的病人說他們其實隻是得了感冒,他們為了病人好才這麼說的,這是善意的謊言。奇奇,你也可以用謊言向土匪表達你的善意,那樣的話起碼他不會生你的氣,也不會不理你。土匪他對你很好,不是嗎?”棉花糖顯然為我失去土匪的友誼感到很可惜。

“可他不是病人,他沒得那種病,我認為說真心話對他更有益處。再說他也承認他跟我根本不合拍,既然都不合拍,我又何必道歉?”

“他說的嗎?他說跟你不合拍?”棉花糖很吃驚地問。

“本來還以為他和盆景兒不一樣!”說到不合拍我也開始生起氣來。

“他們的確不一樣!奇奇,這是公道話!”棉花糖說。

“也許不一樣吧,可他為什麼要跟盆景兒說一樣的話呢?”我歎息。

“人有時候會說反話,比如生氣的時候。”棉花糖說。

“我就和他不一樣,我喜歡說真話,也願意聽真話,我討厭說假話的人。”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