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傷害過一個人。”藍的語氣忽然沉了下去。
“是畫中那位姑娘？”鳳驚鴻追問道。
“是。”藍抬起頭，目光一點點收縮，仿佛在回憶著什麼，“是我誤信人言，犯下大錯，才連累到了她。”
“你覺得對不起她，沒有顏麵見人，才戴上麵具？”鳳驚鴻問道。
“我的確沒有顏麵。”藍長歎了一聲。
“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隱姓埋名，待在清弄坊？”
“秋娘曾在我危難的時候幫過我，她是個好人。”
“是嗎？”鳳驚鴻不置可否地一笑，不想討論這個話題，緊接著問道：“我覺得，她並不是很了解你。她說你個性孤僻，但我覺得，你對我很好，一點都沒有孤僻的感覺。”
這番話當然是她的真心話，不過也是試探。藍對她的態度的確有許多疑點，也許，藍之所以接近她，便是秋娘的授意。
“你和她……很像。”藍的回答充滿悲慟。
鳳驚鴻目光斂下，這樣的回答，無論作為事實還是拿來搪塞，都十分合理。
“哦？我的臉，會讓你想起她？”
“不是。”藍搖了搖頭。
鳳驚鴻眉頭一皺，她剛才的話，隻是隨口而問，因為他怕忽然打住，會讓藍察覺她在試探。藍的借口已十分完美，隻要再說一聲是，她就無從追問下去。
如果一切都是陰謀，照理說，藍的確應該這樣應對。
“那你為何說我跟她像？”鳳驚鴻既察覺到問題，自然立刻追問起來。
“感覺。”藍的聲音很單薄，不過也很認真。
感覺這種東西，很難說得準，這般含糊的忽地啊，一般人隻怕根本不會相信。可鳳驚鴻聽後，心卻驀地一鬆。如果藍是刻意接近她，就不會用這種理由敷衍，引起她的懷疑。
他既這樣說，顯然這就是事實。
“抱歉，我並沒有把你當成她的意思，隻是單純……想和你做朋友。”藍的語氣又變得緊張起來，大概是怕鳳驚鴻生氣。
“該抱歉的人是我，都怪我亂問，讓你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既知誤會一場，鳳驚鴻此刻心中便隻剩下愧疚。她在這個世界的朋友不多，卻還這般懷疑僅存的朋友，這種做法，她更無地自容。
“沒關係。”藍輕輕搖了搖頭，頓了一下又道：“你的故事，我會盡快寫出來。”
“好，不過你也不用太著急，若是想到了什麼，可以隨時去找我。”鳳驚鴻笑道。
“好。”藍點了點頭。
該做的事都已做完，鳳驚鴻並無久留的必要，隨便說了一會話，便離開了藍的房間。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下，她整個人也輕鬆不少。
再來，她的計劃也差不多要開始。
送鳳驚鴻離開，藍整個人卻好似沉重了許多。他走到櫃子旁，將那副畫拿了出來，看了半響，都沒有移開視線。
為什麼他就是不敢，將她的麵容畫上去呢？明知有些事，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可他偏偏又下不了決心。
過了很久，他才慢慢回神，將手伸進口袋裏。觸手一陣溫涼，記憶立刻潮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