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言重了。驚鴻本意是指驚飛的鴻雁,若非恐懼,鴻鳥又何必驚走?詩人眼裏看到的是它蹁躚身姿,可又有誰知它內心的苦楚?如此,公子仍覺得這是個好名字?”鳳驚鴻淡淡笑著,語調卻有些尖銳。
“姑娘說起話來,好是清冷,我還是第一次聽人如此解釋驚鴻二字。隻是你這般想,未免有些妄自菲薄。”雲靖微微蹙眉。
“公子說是話來,豈非也有些自以為是。”鳳驚鴻笑地更輕蔑。
“自以為是?”雲靖顯然沒明白過來。
“公子難道沒有聽過,‘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句話?人心是世間最難揣摩之物,公子與我相識不過幾個時辰,便敢妄下斷言,說我妄自菲薄,豈非是自信?”
在二十一世紀,這樣的人鳳驚鴻曾見過許多。有些人隻靠網絡上了解的一點信息,便能對一個自己沒見過的人評頭論足,大加撻伐,一副將對方完全看透的模樣。
這種人,她向來最是討厭。
雲靖大概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半響沒說出話來,過了一會,突然朝她恭身一拜,肅聲道:“姑娘方才所言的確有理,是在下唐突,還請見諒。”
他如此坦然地認錯,反而讓鳳驚鴻有些不好意思。她本來隻是一時激憤,隨口說說,此刻隻好擺手道:“無妨。”
雲靖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兩人順勢在窗邊落座。
“我看姑娘言談舉止,不似尋常人家的女子,不知姑娘從哪裏來?”雲靖倒了杯茶,漫不經心地問道。
隻是簡簡單單一句話,鳳驚鴻卻怔住。
她從哪裏來?二十一世紀,北京?可又在哪裏?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世界,所謂家鄉,如今隻是兩個空洞的字。
心在瞬間沉下,仿佛要被什麼吞噬,鳳驚鴻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已成無根的瓢蓬。忽然想起昨天拍戲前,還跟小葉約好,回去後要打電話聊聊最近的事。大學畢業,曾經的朋友各奔東西,小葉是唯一還和她保持聯係的人。她們都在為人生、為未來摸爬滾打,如今自己消失,不知小葉會如何。
再也回不去的過去,回不去的家,小葉,你要好好保護自己,別再吃那麼多甜食,別再那麼任性……
心中絮絮叨叨,思緒回轉,眼前根本看不到心裏想的人。
“姑娘,你怎麼了?是不是在下不該冒昧?”雲靖一臉擔心。
“沒有。”鳳驚鴻搖了搖頭,隻一瞬間,便將心中感情壓了下去,“我來的地方很遠,就算說出來,公子也不會知道。”
“是嗎。”大概看出鳳驚鴻不願多說,雲靖沒有再問,隻是隨便談了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過了一會,兩人要菜送了上來,便都打住話頭。
鳳驚鴻暗自感慨,知道多想也無益,隻能化悲憤為飯量。她拿起筷子,卻發現雲靖麵色忽然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