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聽越傻眼,這塊老薑真不是一般的辣啊,她以為她自己這是尼姑庵麼,真有了想頭,拘就拘的住麼?但是看今天這情形,恐怕十三是沒這個運氣了。
十三!我想到他,眼前一下出現他昨天不同尋常的神采和晚間僵硬的表情,罷了,既然你總是介懷我的不甘,那我無論如何也還你一個情願!!
我再次跪下來:“孩兒愚鈍,想不了那麼多,孩兒隻是為十三阿哥想,既然額娘都看在眼裏,還求額娘成全,孩兒代十三阿哥感激不盡。”
“你……”德妃氣的用手指使勁戳了我額頭一下,所謂怒其不爭,大概就是德妃現在的心境。
正在僵持的時候,“皇上駕到” 小太監一聲通傳,德妃趕緊整整衣服迎了出去。我依舊跪在那,順道也就算請安了。康熙邊走進來邊笑道:“德妃啊,朕昨天著人送來的那酪可好?朕記得你偏愛那東西,特特給你留的。”一偏頭看見我,“這不是老十三媳婦麼?一直跪著幹嘛?”
我心一橫,把剛才的話又回了一遍。康熙略微沉吟了一下,笑起來:“難得啊,這十三媳婦倒是賢惠的很,可見老十三有福!德妃,那個是誰家的孩子?”
德妃回道:“是頭等護衛金保的女兒,烏蘇氏。”
康熙說:“這麼說,也配的上個側福晉了,十三阿哥上回那直隸賦稅的點子出的好,朕正想說賞他點什麼呢,既是這樣,朕準了!”
我鬆了口氣,心髒擰成一個突突地跳,隱隱痙攣。
君無戲言,不出三天就有恩旨下來,還特別交待婚宴不必拘束,盡可能熱鬧些。於是我開始以極大的熱情投入到一係列準備當中去。府裏到處張燈結彩,我親自坐鎮指揮下人們貼喜字、掛紅綢,光是抄對禮單便忙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帖子都派了出去,府裏布置打掃完畢,我才得以正式喝口水吃口飯。
六月十五是康熙定下的黃道吉日,我一大早就特地把府裏所有的丫頭都打扮了一遍,讓她們一個個都容光煥發地端茶遞水。未初時刻賓客陸陸續續就都來了,十三這些著名的哥哥弟弟湊在一起還真像出戲,熱鬧得簡直要喧賓奪主了。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不幸撞衫,兩人都是穿著灰邊紅底的團花坎肩,被四阿哥嘲笑說穿得比新郎官還豔。八阿哥搖著折扇不停的喝茶水,我笑著說八爺這會子就渴成這樣,呆會一定單給做不放鹽的菜。九阿哥財大氣粗,姍姍來遲,而且別人都是帶著嫡室出席,唯獨他鶯鶯豔豔四五隻,倒顯得九福晉可憐見的縮在一旁。
我正周旋於這些皇親貴戚中插科打諢的閑聊著,穆管家來報說轎子差不多快到了。我點點頭問:“去看看爺準備好了麼?”
穆管家悄悄湊上來說:“照您吩咐讓爺去正屋裏換衣服,可是剛才去一看,衣服還在,爺不知道去哪了。”我一驚,不知道去哪了?這府裏一共就這麼點大。我想了想:“去書房看看,也許爺坐在書架隔斷裏頭,忘了時間也是有的。”穆管家答應著又進去了。
等了好半天,轎子已經到了院門口,還沒見十三出來,我急了,自己進去找,剛進院,就看見十三已經換好吉服,低頭一邊撣著衣襟一邊往外走,我迎上去:“新娘子已經到了,爺快點去吧,我不在跟前了,我出去張羅,轎子一進院,外麵就開席如何?” 邊說邊幫他整著衣領肩膀,左右端詳一下覺得沒問題了,就趕緊把他推了出去。
滿人成親,賓客是不見新娘子的,所以裏麵行禮,外麵宴席就已經準備妥當了。十四阿哥等不得,已經在一旁和十阿哥推杯換盞了起來。我遊走於眾人之間勞累的很,幸虧八福晉和十四福晉熱心地時不時幫著我張羅,總算勉強妥當。過了半個時辰,小福子出來報說禮成,我估摸著十三該出來了,便打算走到女眷那邊去布菜。九阿哥站了起來,端著杯子遞給我:“弟妹今日辛苦,聞聽得十三弟這個側福晉是弟妹一手給張羅來的,哥哥們心下佩服得很,今天定要敬弟妹一杯。”
這九阿哥雖然平日裏刻薄了些,該說的話還是可以說得這麼周全,我也不好推辭,接過來飲了。那頭十四阿哥便叫好,直嚷著都要敬,我趕忙笑著推辭說:“我怎麼說也是女流之輩,都喝實在勉強了,十四叔且饒過我這回罷,我隻滿飲三杯,剛剛已經是第一杯了,再兩杯你們就各自隨意罷。”說完又端過來兩口吃盡,這些人方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