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了東海蛇神島,徐長卿想去的地方就隻有一個:中州皇城應龍殿,心無旁騖的趕路之下,連劉清芷半路轉道江南首府八千城,他也是不聞不問。
與他目標一致的還有熊霸天,這心思單純的呆子半路上也不知道從哪聽來的消息,說是碧水城一戰中有不少兵士被俘後押往中州應龍殿,於是他開始深信熊戰未死,非要去救下他父親。
就這樣,一位奕劍閣掌門的傻徒,一位碧水城將領的癡兒,竟是毫無顧忌地向中州進發。
幸好有月無雙和水玲瓏跟在後麵,而月無雙練得一手絕妙的易容術,兩名女子如同照顧胞弟一般,幫徐長卿和熊霸天偽裝外貌,照料他們的衣食住行,一路上蒙混過大小城塞,風餐露宿,連夜趕了半個多月的路,終於來到了中州地界。
向前望去,就是廣闊繁華的中州大地;回首背後,則是洶湧奔流的霜江。霜江之上,一座名為“淩霜道”的鐵索橋孤零零地橫跨大江,隨風晃動。
“終於到中州了!”四人從馬車上跳下來,心裏不由的都是冒出這麼一句。
“哎,那四個!看什麼呢?這邊!”中州在霜江岸邊同樣駐紮有軍隊,而這時朝此人喊話的,正是其中的巡邏兵。
月無雙此時身穿麻衣,背部岣嶁,一頭銀發,臉上皺紋密布,兩眼昏黃,偽裝的是一上了年紀的老婦人,聽得值守士兵呼喝,微微顫顫地走過去,用沙啞的聲音問道:“大人,老身耳朵不好使,您剛才說啥?”
“我說,耳朵不好使喚個好使的過來!”那守兵厭煩道。
“哎呀,大人,老身命苦,丈夫早死,兩個兒子幼時患病,都變成了傻子,車上另一個婦人是我妹妹,她是個啞巴,除了老身能跟你說兩句話啊,他們是一個個連話都說不得呢。”說完,月無雙朝徐長卿他們那邊揮一揮手。
那守兵就看到,一個光頭埕亮的大漢,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夥,同時麵朝自己咧嘴而笑,隻是,那口水嘩啦啦淌得人汗毛倒豎。
“媽的,晦氣,晦氣!不是聾子就是啞巴,還有呆子,趕快滾,快滾!”守兵罵道。
“哎哎哎,老身這就走,這就走。”月無雙再度顫巍巍地回到馬車上,讓徐長卿他們進車廂,揮鞭離開。
行了一個時辰左右,已經遠離中州江防軍要塞,月無雙將馬車趕至一條小道上,剛要喚其他三人下車歇息進食,突然看到馬車後麵,有人騎著一頭白驢緩緩而來。
這騎驢之人身上穿著一件魚肚白的道袍,從體型上看,應該是一男子,讓人感到奇異的是:他居然是倒著騎驢的。
就在月無雙心裏驚疑不定的時候,那倒騎驢之人遠遠地呤唱起來:“滾滾紅塵中,舉世多少人?皆問未來時,無知我老漢。不忍往前去,所以倒騎驢。欲知身後事,還得回頭看。”騎驢道士這麼一唱,頓時驚動了車廂裏的徐長卿三人。
等這騎驢道士來到他們車旁,徐長卿三人已從車廂出來,紛紛仔細看去。隻見這道士頭發烏黑,但所留山羊胡卻是白的;臉上無一絲皺紋,但一雙眼睛像是沉澱了幾千年的江海,深邃無比。
徐長卿等人看他,他也停下仔細瞧著徐長卿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