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騁的聲音有點認真:“是嗎?那我要你馬上出現在我的麵前呢?也隻要勾勾小指頭就可以了嗎?”
我心裏一動,嘴上還是說:“這難度恐怕有點大。”
“悄悄,我想你。”蘇雲騁啞著嗓子說。因為最近RT在爭取的銀行那個項目已經進行到最後的緊要關頭,所以蘇雲騁鮮少有多餘的時間,連續幾天都隻跟我在早餐時候匆匆見上一麵。我臉一熱,握著手機的手有些抖:“不是早上才見過嗎?”早上我和林嘉琪下樓打算如往常一般搭地鐵去公司的時候,蘇雲騁已經靠在他那保時捷上等著我,見我下樓,他在晨光裏朝我微笑,刹那間,我覺得天邊那輪熱情的夏日都不如他的笑容光芒耀眼。
林嘉琪雙手抱胸朝我白了一眼,什麼都沒說邁著小碎步朝地鐵站走去了,路過蘇雲騁麵前的時候,蘇雲騁給了她一個笑容。
事後林嘉琪對我說:“原本還有點不相信,但看到那個笑之後我是真心相信蘇雲騁喜歡你了。堂堂蘇少,如果不是真的喜歡你,何必連你的朋友也要討好?”
等林嘉琪走遠了,蘇雲騁才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邀我上車。
早餐是在河邊吃的,蘇雲騁帶了保溫壺來,裝著熱騰騰香噴噴的嫩滑雞絲粥。"昨晚住在老宅,讓家裏的廚師一大早熬的,火候很足。"蘇雲騁跟我解釋。
我看著那個眼熟的保溫瓶,才想起原來我生病那次蘇雲騁帶來的粥不是買的,而是讓家裏的廚師熬的,難怪吃起來覺得美味異常,粥裏的材料也份量十足,當時還以為是有錢能使鬼推磨,蘇大少爺才能買到這麼好的粥呢。
話說回來,原來這家夥那時候就開始對我圖謀不軌了。
我真是大智若愚,大智若愚啊!
蘇雲騁在電話那頭笑著感歎:“是啊,早上才見過,怎麼覺得好像過了很久呢。哎,飛機到了,我去接人,等我電話,晚上見。”
掛了電話,我對著手機屏幕照了照自己的臉:嗯,離番茄的紅度還是有一定的距離的,不過最近熬夜皮膚好像有點差,還是去做個美容吧。
主意已定,我伸手攔出租車。
一輛紅色mini從我麵前慢慢駛過,開車的是嶽靈珊,副駕駛座上,“白秀珠”一雙烏黑的眸子意味深長地盯著我。
才剛剛到美容院,林嘉琪打來電話告訴我晚上J打算去片場探班。最近C&V秋季係列的廣告大片開始拍攝,我作為J派出的代表幾乎天天可以看見唐詠詩,好在現在我和她之間已經沒有誤會,否則還不知道這日子得有多難熬。
“不行啊,我在美容院趕不回去呢。”
林嘉琪疑惑:“不是過年過節,又不是初一十五,你跑美容院去幹什麼?”
呸,又不是吃齋,還初一十五呢。
“蘇雲騁的姐姐回國了,說一起吃個晚飯。”
“不是說6號才趕得回來?”
“不知道,總之是提前了。"我聳肩。林嘉琪咯咯一笑:“所以說這就是要見家長了?緊張不?早知道給你備點速效救心丸,要不現在我給你送去?”
沒有理會林嘉琪的嘲笑,我果斷掛掉了電話。
美容院小妹笑眯眯地:“方小姐,今晚要去見蘇少的姐姐嗎?這可是大事哦,我聽說那個蘇雲芝很厲害的,你要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她麵前啊。我們店裏新推出一款黃金魚子醬麵膜,有迅速滋潤美白提亮膚色的作用,要不要試試?”
我想了想,忍痛咬牙點了點頭。
那個黃金魚子醬麵膜塗在我臉上的時候,我確定我自己聞到了一股人民幣的味道。
從美容院出來已經是傍晚時分,我琢磨著也差不多到吃晚飯的時候了,蘇雲騁還沒打電話來,想了想,我撥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轉接到留言信箱了。
這也不是沒有過的情況。雖然我鮮少有打電話給蘇雲騁的機會,但偶爾有那麼一次兩次,也常常轉接到留言信箱。通常這個時候他不是在開會就是在飛機上,但今天他是去接蘇雲芝去了,怎麼會轉接到留言信箱呢。
或許是姐弟倆久別重逢,一時聊得興起了吧。
沒有太在意,我掛了電話。
這個時間很尷尬,要是回家呢,說不定沒一會兒蘇雲騁就打電話來叫吃飯了。根據往常我對蘇雲騁的了解,今天的晚飯不是在第一饌就是在輕風廣場6樓的逸品食府,離我現在所在的位置都很近,想了想,我找了家咖啡館打算一邊喝咖啡一邊等。
蘇雲騁打來電話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鍾。
接起電話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個時候不要說吃晚飯了,都該上夜宵了。但當蘇雲騁說出那句“對不起,我姐說今天坐飛機太累了,不想出門”的時候,我還是很不爽。
“哦。”我懶洋洋的答了一句,摸了摸被咖啡灌滿了的胃。
蘇雲騁頓了頓,問:“你在哪?”
我瞄了瞄桌上的餐牌:“明上咖啡。”
在我又灌下一杯咖啡之後,蘇雲騁出現在了咖啡館門口。
本來一肚子的怨氣,在看到他的樣子之後頓時熄滅。我從未見過蘇雲騁這副沒精打采的樣子,眉頭深鎖,愁雲滿麵。但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他揚了揚眉,在唇邊掛上微笑。
“走。”他走過來,招呼服務生過來結了帳,對我說。
“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我賴在沙發上不肯起來:“上一次你叫我走之後,我可就上了報紙,這一次該不會上電視吧。”想起那一次,我還有點含恨在心心有餘悸。
蘇雲騁笑:“保證不會。”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到達了一家寵物店。
這個時候寵物店大多已經準備關門,我們來的這家也是,門簾已經拉到了一半。但蘇雲騁應該是提前打了招呼,還有兩個店員在店裏,看起來是在等我們,因為我們一進門,其中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小夥子就說:“蘇少,您來了。”
蘇雲騁點點頭:“怎麼樣?”
小夥子殷勤地:“準備了好幾隻,品相都是上好的,就等您來挑了。這邊請。”說著帶我們走進裏屋。
我有點莫名其妙,這是要買狗嗎?
三更半夜的。
不過,當我看到那幾團白乎乎暖綿綿的棉花球的時候,所有的疑問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好可愛的薩摩耶!”
一進裏屋,就看見五隻胖乎乎的薩摩耶幼犬正在歡樂地彼此打鬧著,見我們進來,全部扭著肥臀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圍在我和蘇雲騁腳下撒歡。
都說薩摩耶是微笑的天使,尤其是這小時候,短短的四肢肥嘟嘟的身子,除了鼻子和眼睛全身都是雪白雪白的,就跟雪球沒什麼兩樣,在你腳上蹭啊蹭啊的,讓人的心都融化了。
蘇雲騁蹲下去抱起一隻來,對我說:“你挑一隻。”
“啊?為什麼?”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挑一隻,我送給你。”
“可是,可是,為什麼忽然要送我狗,還有為什麼是薩摩耶?”其實我也很喜歡阿拉斯加的。
蘇雲騁勾起唇角,那笑容怎麼看都像狡猾的狐狸:“你不覺得你跟它們長得很像嗎?”
居然說我長得像狗。
我微微一笑:“這樣啊,看來明天我也要去買一隻狗來送給你了。”蘇雲騁很好奇:“跟我長得像的狗?”我點頭,蘇雲騁更好奇了:“是什麼狗?阿拉斯加挺帥的,哈士奇也不錯。”
我退後一步遠離蘇雲騁:“沙皮。”
後來回去的路上,蘇雲騁一直有意無意地照鏡子,不時皺著眉頭反問我:“我哪一點長得像沙皮了?”
我顧著逗弄我的小白,隨便給他拋了一句:“你應該試著去尋找你哪一點不像沙皮。”蘇雲騁又看了看鏡子,下結論:“我覺得沒有一點像的。”我微笑:“那看來蘇少的觀察能力還有待提高。”
蘇雲騁吃了虧,有點悶悶不樂。到了我公寓樓下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開心起來:“算了。莎士比亞說你永遠都不要試圖和一個傻子理論,因為他會把你拉到他的智商水平,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我有點無語:“莎士比亞什麼時候說過的。”
蘇雲騁說:“前幾天的慈善晚宴上宋江航告訴我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
自從知道我和宋江航的關係之後,就如唐詠詩對我的態度一般,蘇雲騁對宋江航的看法也是來了個180°的轉變。“原來我以為宋江航是個腳踩兩隻船優柔寡斷抉擇不定的人,但現在真相大白誤會解除了。”蘇雲騁振振有詞,而且據我所知這幾天他通過唐詠詩迅速拉近了自己和宋江航的關係,居心叵測。
於是我語重心長地教育他:“不要和宋江航走得太近,你會被他教壞的。”這個宋江航,這點語文水平還到處教壞人,荼毒唐詠詩一個就夠了連蘇雲騁都不放過,傳出去我們老宋家的臉都被他丟光了。
“小白,你以後要注意遠離宋江航,珍愛生命喔。”本著教育要從娃娃抓起的精神,我趕緊教育小白。
蘇雲騁哭笑不得:“沒見過你這樣的姐姐,宋江航真是可憐。”
“那你姐姐是怎樣的?”我不服氣。
蘇雲騁的臉色一下子安靜下去。掛在唇邊的笑容消失,頭靠在椅背裏於是整張臉都隱沒在黑暗之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沉默了有十秒鍾,蘇雲騁才慢慢吞吞地:“是個很好的姐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我,她犧牲了太多。”
他的語調很沉很緩,有一種讓人難以喘息的沉重。我的心情也跟著他的語氣而沉重起來。對於蘇雲芝我了解得實在太少。她退隱的時候網絡還不如現今這樣發達,廣大人民群眾得知豪門隱秘的方式還很少,蘇雲芝處事又低調,鮮少接受采訪。
除了16歲接管RT,五年前將RT交還給蘇雲騁,其中據說犯過一次錯誤險些丟掉RT的說法之外,我實在找不到更多關於她的信息。
人因無知而產生恐懼。
對於蘇雲芝這個傳說中的人物,我是真心有點恐懼。
似乎察覺了我的不安,蘇雲騁轉過臉來看著我,雙眸在黑暗中閃著黯的光。他對我笑了一下:“別怕,我姐姐可不是母老虎,不吃人。再說,有我在呢。”他抓過我的手,輕輕在掌心撫弄。
小白不安地在我懷裏蹭了兩下。
我看著蘇雲騁。他的笑容很勉強,可還是給了我一種安定的力量。我點點頭:“我不怕。有什麼好怕的,我又不是有殺人放火作奸犯科的前科。”
大不了就是像書裏寫的那樣,男方家長對女主角的各種挑剔。可我不怕這些。我並不是自信,不是認為蘇雲芝就一定會看得上我,而是我相信蘇雲騁,若他愛我,他會堅持,若他不愛,我也不怕他不堅持。
因為,那也沒有必要。
蘇雲騁下車送我到公寓門口,天色尚早,才十點,可今晚蘇雲騁的臉色實在不是很好,雖然他在我麵前保持著微笑,可我還是看出來了,於是我也不打算再纏纏綿綿到天涯,反正來日方長。
“晚安。”蘇雲騁輕啄了我的額頭。
“晚安。”我舉起小白,在他的臉上留下小白的晚安之吻。小白很不情願地反抗了一下,蘇雲騁有點薄怒,捏住小白的嘴巴怒道:“你還不情願,占了我的便宜你倒還不情願。”
我想,今後真的要禁止蘇雲騁和宋江航太過於接近,否則宋江航一定會拉低蘇雲騁的智商水平。
回到家林嘉琪還沒睡,看到我帶回來的小白激動得尖叫著從陽台衝過來,一把把在我懷裏睡得正香的小白搶走了。
都不見她平常這樣歡迎我回家過。
“悄悄,你的狗取名字了嗎?”在林嘉琪的辣手摧狗之下,小白很快清醒過來一邊用肉呼呼的爪子進行著反抗,一邊用嘴巴進行攻擊。
我點頭:“小白。”
林嘉琪翻白眼:“你可以有點創意嗎?”我憤憤:“怎麼沒創意了!”然後舉起小白,一邊抓著它的爪子跟林嘉琪招手,一邊學著蠟筆小新的聲音粗聲粗氣地:“Hi,美女,你愛吃青椒嗎?啊?不愛吃啊?真巧,我也不愛吃!”林嘉琪受不了我無厘頭的幽默,一把把小白從我手裏搶回去,轉移話題問:“怎麼樣?蘇雲芝好相處嗎?”
她提到蘇雲芝,我的心情就沉重起來。
林嘉琪聽到我說沒有見到蘇雲芝之後,表情明顯也擔憂起來。其實她和我想的是一樣的。
俗話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我雖然沒和豪門打過交道,可看過的偶像劇和網絡小說不計其數,這種原本說好了一起吃個晚飯然後結局就是“太累了,改天再見”,答案隻有一個,就是對方對我不滿意,認為完全沒有見的必要。
“對了,還有個事。”林嘉琪放下小白站起來,到房裏去端著她的筆記本出來,打開網頁:“你看,八周刊的論壇上剛剛爆出的新聞,說蘇祥病重,命在垂危。”
蘇祥就是蘇雲騁的爺爺。如果蘇祥去世,那意味著他手裏RT的股份就會成為遺產被拿出來分配。假若他沒有立遺囑說明要把RT留給蘇雲騁姐弟,蘇雲騁的兩個伯伯分到了股份,蘇雲騁姐弟在RT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會不會是謠言?”我問。蘇祥已經將近90高齡,近些年的身體狀況一直不是很好,網上幾次爆出蘇祥去世的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