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詠詩的antifan很多嗎?”
小斕無奈:“隻能說不少。一般來說像詠詩這種靠身材走性感路線的明星都很容易被anti,尤其是女anti特別多。唉,今天在場的記者這麼多,恐怕明天的新聞又不好看了。我們詠詩明明是無辜的。”
我點頭表示理解。
這些antifan也太神奇了。
這些神奇的antifan直接讓我感冒發燒了。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渾身無力地軟在床上,頭疼欲裂。其實我從小就是個野小子,身體特棒吃嘛嘛嘛香,很少生病。回憶起上次感冒發燒大概還是上高中的時候,沒想到今日居然會因為唐詠詩而破功。
掙紮著爬起來,腳踩在冰冷冷的地麵上就跟踩著棉花似的。我頭重腳輕晃悠悠地轉到廚房,把水壺插上燒了點水。在等待水開的過程中,我又想起林嘉琪出差巴黎不在家,忽然覺得一陣淒涼。
廚房的窗戶開著,外麵是一片白晃晃的陽光,夏初的暖風吹進來,我身上一陣涼,一陣熱,難受得要死。好不容易等水開了,從藥箱裏翻出點白加黑胡亂吃了一片。看來今天是沒辦法去上班了。我先摸出手機給公司打了個電話請病假,這真是到了半輩子的黴了,生病也沒趕上好時候。
打電話給宋江航,無人接聽。
這家夥總是在緊要關頭給我鬧失蹤。現在這個情況該怎麼辦?我蜷縮在被窩裏,拿著手機把通訊錄從頭到尾翻了個遍,發現居然沒有一個人可以求救的,忽然就灰心喪氣起來。
好吧好吧,幹脆讓我病死算了。反正我這樣的角色這世上多如螞蟻,少我一個不少。我把手機甩在一邊,埋頭把自己悶再被窩裏,昏昏睡去。
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電話鈴聲大作。我被吵得頭疼欲裂,抄起手機就想往牆上摔,眯著眼睛隨便瞄了那麼一眼,立馬精神了許多。電話接起來,我有氣無力地:“喂,宋、宋、阿姨……”電話那頭是宋老太焦急的聲音:“哎呀悄悄,你這是怎麼了?聲音怎麼這麼沒力氣啊?病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的記憶就停留在這一秒,等我在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院裏了。
如果不是我手上掛著點滴,我一定不會相信這麼漂亮的房間居然是醫院的病房,你看這米色的小窗簾還陪著蕾絲,你看這明黃色的皮沙發被擦得油光呈亮,你看我對麵那台五十五寸的液晶電視映出我蒼白的麵容,你看我身上蓋著的這小棉被散發著一股茉莉清香,這哪是醫院,分明是那位小姐的閨房。
但事實上這就是醫院。
我還沒將這個房間打量清楚,門就被推開了,宋老太一臉凝重地進來,在看見我的那一刹那瞬即笑成一朵燦爛的菊花:“悄悄,你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的感冒大概是還沒好,腦袋還昏昏沉沉的。我搖搖頭:“阿姨,這是……”
“這是醫院啊。你發燒了,都快四十度了,醫生說晚一會送來你這小命可就不保了!唉,你說這蘇少也真是,女朋友病了都不知道,打電話也找不著人。我叫文軒打去RT問,才知道他出差去了日本。”宋老太一臉不樂意地嘟囔,“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會照顧女朋友,事業上倒是拚,就跟我那孫子一樣。唉!”
我想這位老太太代入感很強地把我當成了她的孫女。
宋老太一邊嘮叨著一邊拿手在我額頭上摸了摸,臉上露出舒心的笑容來:“沒那麼燙了。我已經讓人知會了蘇少,讓他盡快趕回來。”
我抽了抽鼻子:“不用了,他挺忙的。”
宋老太嗔怪:“再忙能有女朋友重要?整個公司就沒能幹活的了非得要他親自上陣?”她幫我掖了掖被子,“好了,別想那麼多,好好休息,等睡醒了就能見到人了。”
我真的很想告訴宋老太我沒什麼事,千萬不要叫蘇雲騁來,否則我不知道那個家夥會不會又自戀地覺得是我在糾纏他。可是我的腦袋真的很疼,很疼,於是我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這一次我竟做了夢,夢見年幼的時候住在鄉下,夏日炎熱的夜晚,在外婆家門前的大槐樹下乘涼。院子前麵是一片田野,田野的對麵是山。幽靜的鄉村的夜晚,唯有蟬鳴和蛙叫聲聲聲入耳。
我趴在外婆支好的竹板床上昏昏欲睡,宋江航那個調皮鬼則不知從哪裏采了狗尾巴草,撓得我的臉上癢癢的。
我手一揮:“宋江航,你別鬧!”
宋江航就不鬧了。
他不鬧,我反而覺得不對勁。什麼時候這家夥變得這樣聽話,我叫他不鬧他就收手?哪次不是非得要把我惹得暴跳如雷揪住他揍得他鼻青臉腫才肯算完?這麼一想,我忽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蘇雲騁僵著連站在床邊。
他很高,再加上此刻我是躺著他站著,就覺得他分外高大。那陰沉沉的表情活像死了老婆似的,看得我心裏一陣陣發毛,於是下意識地扯了扯被子把眼睛以下的部分全部蓋住,隻留了對眼睛在外麵:“嗨!好久不見!”
那一刻蘇雲騁的表情真是非常的扭曲,扭曲到我甚至懷疑他下一秒就會撲上來緊緊掐住我的脖子,於是我又趕緊解釋:“不是我讓宋阿姨叫你來的。”
蘇雲騁還是沒有說話。
我在被子底下吞了吞口水,因為感冒的鼻音加上被子捂著聲音嗡嗡嗡地:“我知道你很生氣,為了我還要千裏迢迢從日本趕回來。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真的是無辜的。”我眨了眨眼睛,“宋阿姨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還昏迷著呢,真的,我不騙你。”
大概是我誠懇的眼神打動了他,蘇雲騁終於移開他冷冰冰的目光:“餓嗎?”我想我的腦袋大概是燒壞了,否則我怎麼會覺得蘇雲騁的語氣非常的溫柔。我摸了摸肚子,已經整整一天滴水未進。方悄悄絕對不是跟肚子過不去的人,於是我誠懇地點了點頭。
蘇雲騁抿唇,轉身從沙發上拿了外套離開。
我想這回是徹底完蛋了,看蘇雲騁的表情那麼難看,簡直把我活活剮上三刀的心都有。我迷迷糊糊地記得宋老太說他是去日本出差的,可千萬別把損失算到我的頭上才好。畢竟我還沒拿到我三百萬的報酬,到時候他硬要拖欠工資我也無可奈何。
我從床上爬起來參觀了下我的病房,發現這豪華病房居然連洗浴室都配備齊全且裝修豪華,心底一陣感歎。這時候有護士進來看我已經醒來,幫我量了體溫,然後笑眯眯地:“方小姐你的高燒已經退了。”看了看我又問:“你要不要先洗個澡,我去給你拿換洗的病號服。”
我看看鏡子裏的自己,頭發已經因為流汗而變得油膩膩的,想想蘇雲騁應該也沒這麼快回來,於是點了點頭。
發完高燒再洗個熱水澡的感覺實在是好極了,再加上這豪華病房的熱水水溫合適,居然連配送的沐浴露洗發水的味道都非常好聞,我剛才因為蘇雲騁而變得沉重的心情一下子轉好,忍不住還哼起了小曲。
十分鍾以後蘇雲騁帶著粥回來了。粥是裝在一個米色的保溫瓶裏的,我好奇地:“哪家粥鋪的服務這麼好,居然還提供保溫瓶。”蘇雲騁的表情明顯抽搐了一下。事後我才知道,原來他這粥是他一早就吩咐蘇家大宅的廚師放上爐子熬,等我醒來親自驅車回家裝了來的。
那時的蘇雲騁顯然已經對我有了非分之想,可惜大智若愚的我後知後覺,直到某個秋高氣爽的早晨,我躺在床上挺屍美其名曰思考的時候,才恍然想通了這個問題。
蘇雲騁把保溫壺放在茶幾上,又出去跟護士要來了碗筷,把保溫瓶裏的粥倒出來推到我的麵前。然後,他在我對麵坐了下來。
我不得不說這是一個詭異到極點的情景。
我小心翼翼地端著碗,一小口一小口裝著淑女的模樣戰戰兢兢地吃著,而蘇雲騁著麵色陰沉地坐在我的對麵,一雙眼睛跟盯著獵物的鷹似的緊緊盯著我,欲言又止。
我在他的精神摧殘下終於扛不住,放下碗嚴肅地看著他:“蘇少,您有話就直說吧,不然您老這樣看著我我會消化不良。”
蘇雲騁抿了抿唇,仿佛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忍住了一聲不屑的“哼”。他沉默了三秒鍾,然後慢吞吞地:“怎麼回事?”
我下一秒已經舉起手來發誓:“我真的,真的真的發誓不是我讓宋老太把您從日本請回來的,一切都隻是意外而已!”
“我問感冒是怎麼回事!”蘇雲騁不耐煩地打斷了我。
“哦,嗬嗬嗬……”我尷尬地笑了笑,“蘇少您沒有看八卦雜誌嗎?”
“我不看那些。”
我撓了撓頭:“就是……我去見唐詠詩,不小心被她的antifan潑了一身冰水唄。這樣說起來蘇少您也要負一點責任不是?”蘇雲騁蹙眉:“我要負什麼責任?”我嘿嘿一笑:“裝什麼傻呀,你和唐詠詩不是在交往嘛……”我可是因為你女朋友被潑了一身水才感冒的耶。
蘇雲騁沒有否認,隻是好像忽然想起什麼,冷著臉反問:“那你男朋友呢?”
恕我真的沒有辦法把我的男朋友這個稱呼跟宋江航聯係在一起,所以蘇雲騁這樣問出來的時候我愣了三秒,表情有點怪異,但顯然蘇雲騁好像有點誤會了,他一邊從茶幾上拿起水果刀削起蘋果,一邊看著我慢悠悠地說:“感冒發燒這麼大的事情你男朋友都不出現,未免有點太說不過去了吧。”
這時候我才想起來宋江航來,這家夥在我命懸一線的時候給我鬧失蹤,下次逮到了非要狠狠敲他一筆不可。這樣一想我忽然就眼放金光,掏出手機來打算給宋江航打個電話。
蘇雲騁打斷我:“別打了,他在日本。”
我瞪大眼:“你怎麼知道?”蘇雲騁的表情有點不可捉摸:“我在日本看見他了。他和唐詠詩在一起。”我“哦”了一聲把手機收起來:“難怪昨天我給他打電話打不通,原來是去日本了。”
蘇雲騁把削好的蘋果遞過來:“他和唐詠詩兩個人去了日本,你不吃醋?還真夠自信的啊。”
這話聽得怎麼有點像挑撥離間啊?如果對麵的人不是蘇雲騁我真要懷疑他是看上了我然後挑撥我和我男朋友的關係了。我接過蘋果啃了一口:“嘿嘿,唐詠詩是他手裏最當紅的藝人,他當然得鞍前馬後地伺候好了。”嗯,這蘋果挺甜,我又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對蘇雲騁說:“蘋果好吃,再給我削一個吧?”
那天蘇雲騁離開的時候是黑著臉走的。他走了之後我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自我反省了很多遍,我怎麼可以把堂堂蘇少當初仆人一樣來使喚呢,人家給我削了一個蘋果是看在我替他女朋友擋了一災的份上的,我居然還叫他給我再削一個。
方悄悄,你真是掂不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三天後宋江航從日本回來,第一時間給我打了電話。電話那頭的宋江航聲音有點怪怪的,聽不出是什麼情緒:“你給我打電話了?前幾天我接了個臨時的秀,帶著一幫模特去了日本,忘了通知你。”
我當時躲在公司的茶水間裏,聲音又輕又狠地“呸”了一聲:“宋江航你個沒良心的,你怎麼不等我歸西升天了才來找我?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跑到日本去,你這麼對你的親姐姐小心被雷劈!”
沒錯,我是宋江航的親姐姐。
當年我出生的時候,我們的爸還隻是小鎮裏的小公務員,那時候計劃生育抓得緊,尤其是公務人員絕對不允許超生,否則在罰款之餘還要被開除公職。
我出生之後我爸犯了愁。在他的思想裏,生男生女那可是大大地不一樣。眼看著我們宋家的香火就要斷在他的手裏,他思來想去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那年春節他帶著我媽和尚在繈褓裏的我回了很偏僻很偏僻的鄉下外婆家,過完年回到小鎮,他向所有人宣布他的女兒——我,掉進河裏被衝走了,夭折了。
後來,就順理成章地生了第二胎,如願以償得到了個帶把兒的,也就是宋江航。
當然其實我並沒有夭折,否則現在也不會活生生地站在這裏。當年我爸媽是把我送到鄉下一個比我外婆家更偏僻更偏僻的遠房親戚家藏了起來。為了做戲做全套,我爸媽還特地為我辦了一場葬禮。後來有一段時間我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外婆就怨我爸媽是那場葬禮給我帶來了晦氣。
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爸媽都不敢去看我,生怕走漏了風聲丟了鐵飯碗,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98年小鎮裏掀起一股下海風潮,我爸辭了職去了深圳賺了一筆之後,才回來認了我。那時候我已經12歲了,也到了啥都懂了的年紀,突然從天而降兩個人說是我親爸親媽,換了誰都接受不了。所以我堅決不肯跟他們走,他們無奈,隻能隨我,在小鎮呆了一個月,帶著宋江航一家三口都搬去了深圳。
我對他們是有怨恨的,所以這麼多年以來除了學費,我都不肯多拿他們一分錢,大學的時候的生活費我基本都是自己打工掙的。不過對於宋江航這個弟弟,我倒是沒有敵意的,畢竟他是無辜的,我方悄悄還算是個深明大義的人。
宋江航聽我把故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電話那頭的聲音已經明顯心虛了許多。他嘿嘿地笑著:“唉,姐,好姐姐,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拔根毫毛變出個分身來24小時守在你的身邊照顧你保護你,我該死,我有罪!”
我哼了一聲:“別給我耍貧嘴。還是趕緊請我吃頓好的彌補下我受創的心比較實際。再說了,我這場病可是因為唐詠詩才鬧上的。”他身為唐詠詩的經紀人,多少也應該對我負點責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