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麼在一路的比拚中進了大唐國都——長安的城門。
太陽還沒有從地平線蹦出來,長安城繁華的街道便已充斥在一片喧囂中,小桃拿了叉竿將自己客棧房間的窗戶支起來,借著清早的空氣,緩緩伸了個懶腰。“看來這次是真的要和他分開了。”
小桃進長安的目的是尋藥,而蓮香玉龍飲這東西卻不同於一般的藥材,據師父說,這味藥全天下也隻有皇宮才有,她若是想要得到,就必須要想辦法進入皇宮。但前路不明,誰知道又會有什麼樣的危險等著自己,因而小桃並未告知易淩風。
她不想連累他。
歎著氣,小桃將壓在箱底的一張麵具輕輕拈了出來。
指尖的觸感明顯不同於往日,這是一張由易傅卿精心製作的膠質麵具,平日她用的麵具因為臉上毒素所致,隻能維持兩三日,而膠質的麵具,卻可以保存月餘,隻不過膠質麵具的製作工藝非常複雜,因而極為難得,所以一般她是不會去戴膠質麵具的。想想大概一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自己從皇宮拿到藥材了,使用同一張臉顯然會方便許多,小桃再不猶豫,立即換上了新的麵具。
菱花銅鏡中,隨著褶皺一寸寸被撫平,慢慢顯出一張嬌俏的臉來。
圓潤而白皙的鵝蛋臉上,原本纖細修長的眉也被修成了標準的正妝樣式,有如臥蠶般盤亙在眉骨之脊,粉嘟嘟的唇瓣再配上眉心的桃花形花鈿,最後由一簇銀蕊收筆,仿若點睛。
這正是大唐剛剛流行起來的妝容,俏皮又不失華貴,活潑裏透著一絲穩重,卻也是最適合皇宮的裝扮。
“師父費心了。”小桃輕輕摸著自己的臉,低聲呢喃道。
客棧走廊上愈見喧嘩,屋外驀然響起“當當”的叩門聲,心道該是易淩風起來了,小桃忙從鏡邊站起來,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裳,見再無疏漏,方才快速走過去開門。
“我剛才聽小二說今兒有德雲班的表演,需早些過去……你……小桃?”
門剛打開,易淩風一見到小桃的樣子便立即睜大了眼,完全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怎麼樣,還不錯吧?”小桃在他麵前張開衣袖轉了一圈,轉頭笑著詢問。
那嫣紅的石榴裙便有如榴花般綻放開來,映紅眼前一片。
易淩風把拳頭放在唇邊,假意咳了一聲:“不錯是不錯,隻是……”
“隻是什麼?”
易淩風下意識地蹙了下眉,又前前後後瞧了她兩圈,隨即才緩緩搖了搖頭,說道:“我也說不上來,隻是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喲!”聞言,小桃立即促狹地抬起胳膊肘頂了他一下,揶揄道,“我還以為你從小在深山老林長大沒見過什麼美女呢!”
易淩風立即紅臉反駁道:“瞎說什麼。”心想一個小丫頭片子竟然不知謙虛地自稱美女,真是不知道害羞為何物,父親真應該好好管教下她。雖然,咳,確實挺好看的。
相處這麼些天下來,在和小桃的鬥智鬥勇中,他已經學會了把一切腹誹老老實實藏進肚子裏,否則依著小桃的毒舌程度,自己說不定會被念一整天。
見他閉口不言,小桃便知道他此時定是又在腹誹自己,不由撇了撇嘴:“死木頭,賴木頭,不學好的臭木頭,你又罵我什麼呢?”
被當場揭穿,易淩風耳朵尖兒瞬間紅了。
德雲班是長安極出名的一家雜耍班子,足跡遍布大唐,隻因初唐文人騷客大多附庸風雅辭賦,達官貴人多半是看不上這種民間雜耍,因而街頭便成了德雲班最大的舞台。
小桃和易淩風趕到城西臨時搭建起的戲台時,台前裏三層外三層已經圍滿了人。仗著人小身子活,一炷香的時間不到,小桃便從外圈擠進了最裏層,占據了一個最好的位置。因著她的插隊,周圍一片罵罵咧咧,小桃權當沒聽見,回頭便要招呼易淩風過來,哪知那木頭明明見到她在招手,雙眼卻偏偏上下左右地亂瞟,就是不往她所在的方向看,好像兩個人根本不認識一般。小桃揮動的手停在半空,但見對方脖根已經微微紅了,這才明白過來。
因著自己的插隊,他不好意思了。
“哼!愛來不來!”小桃嘟著嘴做了個鬼臉,自我安慰道,“人活一輩子,豬活一刀子,短短幾十年若是什麼都要在乎那些不相幹的人的看法,才是二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