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這個樟葉“莎莎”聲逐漸遠去,陽光開始稀薄起來的時節。
在一個群山環繞的平靜的小城裏,一群正在步入成年或已步入成年的孩子們迎來屬於他們自己的那段青春回憶。
也許他們不知道,或許不想知道,大人口中的青春對一部分人而言已要邁入最後一段旅程。
青春,晨昏線上的風景,朝陽,暮光。
在這最美的時刻裏,你完全不知道未來究竟是黑暗還是光明。
可也許黑暗中亦有星河燦爛;光明中總有煙雨雲塵。
一線之隔,我們的人生由此來到不同的世界。
原來,這就是結局……
“琳汐!琳汐……裴琳汐!起床了!”三方卯足了勁在樓下大喊道,可頭頂上那扇熟悉的窗戶依舊緊閉,那簾淺灰色的窗簾也沒有任何動靜。
三方甩了甩頭,大概是因仰麵呼喊久了,有些缺氧。
九月清晨的陽光多少還殘留著夏日的餘味,幾聲呼喊已讓他渾身是汗。
汗水在他烏黑的鬢角上彙集,順著那棱廓分明的側臉與脖頸滑入了少年的胸膛裏。
幹淨的白色襯衣漸漸被汗水染濕,三方那已有幾分男人韻味的身形在陽光下若隱若現。
他好像也注意到了這點,於是帶著一絲羞赧扯起了粘連在身上的襯衣,並解開了幾顆扣子。
樓上那扇窗還沒有反應,急不可待地他又一次衝上了樓。
三方用力敲打著琳汐家的防盜門,“裴琳汐!要遲到了,今天可是高三第一天呐!”話語是如此的焦急,可他的神情卻看不到那一抹應有的愁緒,隻有淡淡的寵愛。
門開了,琳汐穿著一身印滿藍色小花朵的短裙睡衣,抓撓著那一頭散亂的頭發出現三方眼前。
“不是下午才去報道嗎……”琳汐無精打采地說,隨即又轉身躺在了沙發上。
大概是她和他太過熟悉,她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躺在三方的眼前,寬鬆的睡衣遮不住她那纖細柔和的少女體姿,裙擺下乍露的白皙雙腿讓一旁的這位摯友也不免覺得有些尷尬。
但是三方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她的鎖骨上,那一塊暗紫色的吻痕讓他所有的關切和寵愛之情頓時煙消雲散。
不用想,不用問,這塊吻痕的來曆三方再清楚不過了。
三方側過身子,用不含任何感情的口吻問:“走不走?”
琳汐沒有回話,“再不走,就遲到了!”他繼續說,
“你急,就先走。”琳汐用胳膊遮擋住額頭,用著她那一如既往的冰冷語氣說。
三方轉身離開了,她的任性與冷傲,他已經受夠了。
他走了,在樓下呼喊了半個多小時的結果又成了這個樣子,冷漠和冷冰終究不會迎來一個溫暖的結局,是這樣嗎?
如果三方當時沒有被冷漠和心結遮住雙眼,如果他能多看她一樣,或許他就能看見她臉上的淚水,還有腿上的淤青……
高三終於來臨了,從一間普通的教室換到另一間同樣普通的教室,如此尋常之中,三方也能清楚的覺察到,那牆壁上的歲月,課桌上的刻印,連講台上粉筆盒擺放的位置都已不在是之前那間的樣子。
九月的清晨,高三的第一節課。
班主任如同以往每個開學日一樣,在講台上喋喋不休。
他們無非是講些學習、紀律和安全的事情,這些大家早已聽的耳中生繭。
“鄒諾涵。”班主任點到諾涵的名字,台下無人應答,“鄒諾涵!鄒諾涵到沒?誰知道他去哪了!”
“好像去打籃球了。”琳汐在座位上若無其事的說道,“三方好像也和他在一起。”
“去,你去把他們兩個叫回來!開學第一節課就敢翹課打球,膽子倒是不小。”在班主任的命令下,琳汐隻好慢悠悠的往操場走去。
校園裏的那一排排香樟和含笑分明又被修剪過了,外層墨綠的枝葉被剪去,內層的翠綠明晃晃地暴露在陽光下,像是塗抹上去的顏料。
不知是哪個班級,這時竟已傳出了朗讀聲。
琳汐一麵將手搭在額頭上遮擋陽光,一麵不慌不忙的走向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