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初相戀08(2 / 3)

從那以後,宿舍裏的氛圍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雙雙現在和隊長打得火熱,陸嶽薇成了獨行俠,做任何事情都是獨來獨往,而我和冷靜每天待在一起,感覺整個宿舍分裂成了三塊。

陸嶽薇始終沒有向我道歉,隻是我在某個自習課上發現自己的書本裏夾著一張寫著“對不起”的字條。我想找她說話,問問那張字條是不是她寫的,她卻一臉冰霜地不搭理我。

不過,我也沒有心情去和陸嶽薇言歸於好,因為銀行卡裏日益減少的數字讓我有些崩潰。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沒有讓冷靜察覺我的窘迫。她好像真的喜歡上了陳賀,隻要有閑暇就準時去校醫室裏報到,真正做到了風雨無阻。

“鴿子,你看你看,我的手被針頭給紮破了!”某天上課,冷靜滿頭大汗地趕到教室,剛在我身邊坐下就晃了晃裹著白紗布的手指。

“沒事吧?”我伸手去查看,卻發現冷靜一臉興奮,根本就不像是傷員的表情。

“你沒發燒吧,被紮了手還高興成這樣?”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燙啊。

冷靜白了我一眼,神秘兮兮地說:“這可不一樣,這是陳賀幫我包紮的。”

隻要是陳賀摸過的東西,就算是石頭也能雕出美玉。戀愛中的女人,果然都是放棄治療的神經病。

“恭喜你,從今以後你就是校醫室的女神……經病。我看再這樣下去,有一天你被包紮成木乃伊也會興奮得跳起來吧?”

冷靜繼續向我丟衛生球:“你得了吧,等到你陷入戀愛,也會變成女神經病的!”

會嗎?

我苦笑著收回目光,翻開麵前的課本,手指忍不住蜷縮進手心。這是我從小就養成的習慣,隻要是失去安全感,就會蜷縮起五根手指。

開學已經一個多月了,銀行卡上的錢已經所剩無幾。如果再沒有收入來源,我恐怕真的要斷糧了。

終於,輔導員在某天告訴我,學校裏的旅行社已經通過了我的申請,我可以去兼職了。

雖然那點工資對還債來說是螳臂當車,但聊勝於無,總有一天我能將欠顧念的錢都還上。可是我沒想到,在進入旅行社辦公室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人竟然是唐寧。

她紮著高高的馬尾辮,坐在辦公桌後麵,正在電腦上整理一份表格。聽到動靜,她抬頭看我,用鼻音哼了一聲:“來了?”

“你怎麼在這裏?”

唐寧毫不客氣地看著我說:“我是學生會的幹事,從去年就開始在這裏兼職了。看來,你不想和我朝夕相處嘛!”

“彼此彼此。”

“江歌燕,要不是陳老師推薦了你,我根本就不想讓你來這裏給我添堵。”唐寧冷言冷語地說。

“你不想,可是我還不是來兼職了?”我不去看她,徑直走到她的對麵,將桌麵上的旅遊路線簡介拿在手裏掂了掂,“這是老師給我安排的任務,隻要背完我就問心無愧,才沒有工夫管你堵不堵呢。”

“得了個前台工作有什麼好得意的?”唐寧氣呼呼地站起身,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個小妖精,到底用了什麼把戲,讓顧念圍著你團團轉?”

我冷笑。

自從開學後,我就沒見過顧念。如今唐寧居然指責我?

“你哪隻眼睛看見顧念圍著我團團轉了?”我不甘示弱地盯著她,“請讓一讓,你擋著光線了,我可不想讓自己的眼神變得和你一樣差。”

她氣得滿臉通紅,像一隻燒紅的火炭,眼看就要爆發。就在這時,旅行社的老師推開門,看到我們皺了皺眉頭說:“你們別顧著聊天,周末有班級要組織活動,你們要趕快把資料收集整齊。”

一句話就澆滅了我們之間的戰火。唐寧憤憤不平地坐回桌子前,開始整理表格。

不知道忙了多久,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將手中的宣傳單放下。唐寧也完成了任務,坐在桌子對麵陰惻惻地看著我,那目光讓我有些發冷。

我不想說什麼,關了電腦,收拾好東西推開門,沒想到一個人影堵在門口。抬頭一看,顧念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外。他穿著一身休閑運動服,肩膀上斜挎著運動包,看上去剛剛從健身房裏出來。

見到我,他愣了一愣:“江歌燕,聽說你來旅行社裏兼職,還習慣嗎?”

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敏銳的直覺告訴我,身後的唐寧一定用灼灼的目光盯著我們。我強振精神,聳聳肩膀說:“我很不習慣你的女朋友,其他的都還好。”

誰知道顧念一句話嚇了我一跳:“我和她分手了,所以她不是我女朋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唐寧已經衝到門口,瘋了一般向顧念大喊:“你胡說!”

顧念的臉上如同覆了冰霜:“我說,我們已經分手了!”他扭頭看向我,“江歌燕,你現在明白了吧,我是認真的!”

我緊緊地盯著顧念,想不通我到底哪裏得罪他了,他要這樣糾纏不休?

“進來說吧。”我急中生智,將門推得更大一些。顧念大概是看出了我的顧慮,低頭走進辦公室。唐寧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但是看著我的目光充滿了怨恨。如果我沒猜錯,她接下來一定會用此生所知道的最惡毒的字眼來詛咒我。

我沒給她這樣的機會,飛快地關上門拔腿就跑。關上門的一刹那,我看到了顧念驚訝的眼神。

就這樣跑到旅行社外麵,回頭看看沒有人追上來,我才鬆了一口氣,掏出手機,果然看到顧念打來了電話。想也沒想,我就掛了電話,然後給他發了一條短信:“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你還是和唐寧說吧。”

本來嘛,他們鬧分手,和我有兩毛錢的關係?我真是躺著也中槍啊。

顧念沒有回複短信。也不知道他和唐寧都聊了些什麼,從那以後,唐寧見到我依然沒有好臉色,但是不再用言語來挑釁我了。我暗中鬆了一口氣。

一個月後,我領到了兼職的薪水,分文未動地打到了顧念的銀行卡裏。在轉賬頁麵的留言裏填寫上“還款”二字的時候,我感覺神清氣爽。

雖然還有很大一筆數額沒有還上,但是我覺得這是一種態度。

沒想到,當天下午下課後,顧念在食堂門口攔住我,脫口就說:“不是說不用你還錢了嗎?”

食堂裏人來人往,冷靜站在不遠處的飯卡充值中心等我。

我想起他曾經半脅迫地讓我親他的場景,就有些反胃,忍不住說:“我過不了自己這關。”

顧念反問:“如果是慕南喬,你就過得了這一關了?”

“什麼意思?”

他說:“他找到我,說要幫你還錢,讓你我之間的債務一筆勾銷。我很好奇,他到底是從哪裏得來的錢?”

慕南喬要幫我還錢?

莫名其妙地,我就想起了小小的咖啡館裏,他整個人都沉浸在昏暗燈光中,目光是那樣悲傷。

他說,小歌,我沒有糖給你了。

現在,他認為,幫我還債就能讓我幸福嗎?

後麵的話我一句都沒聽清楚,呆呆地站在那裏。等回過神之後,我下意識地跑下食堂的樓梯。依稀聽到冷靜在身後喊我,可是我全顧不上了。

我打了慕南喬的手機,他很快接起,帶著濃濃的鼻音問:“小歌?”

“我在B大,你在哪裏?”

他說了一個大概的方位。我到了他指定的地點,左右張望著等他。寒風掃過來,帶著料峭冷意,如同孩童調皮的手,直往脖子裏鑽。我跺了跺腳,正打算掏出手機看看時間,一抬頭就看到慕南喬遠遠走過來。

他穿著黑呢大衣,圍著一條水泥灰的羊絨圍巾,看到我之後加快了腳步。此時天已經擦黑,路燈亮了起來,如同兩條華美的珍珠項鏈。濁黃燈光照亮了在半空中飛舞的塵埃,也將慕南喬的身影拉得修長。

“小歌,吃過飯了嗎?”他跑到我跟前,笑意溫然,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起。我就在這一刻失去了語言能力,沉默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那就是還沒吃飯。想吃什麼?我請你。”他說。

我深呼吸一口氣,說:“不用了,我來就是想問問……你給了顧念多少錢?”

他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隨即又如冰雪逢暖般化開:“我囑托過他不要告訴你的。”

我聳聳肩:“可我知道了。到底是多少錢,我還你。”

不遠處的燈火落進他的眼眸,化為細小微亮的光點,明明滅滅一片。他半垂著眼睫看著我,看上去又悲傷又彷徨。

許久,他才說:“不用還。”

“那怎麼行呢,這不是一筆小數目。”我故意用嘲諷的語氣說。

“小歌,我知道事情變成這個樣子,說幾百遍對不起也沒用了。”他說,“不如我幫你還掉那筆錢,你和阿姨的日子也好過一些。”

“不用了,爸爸要是知道我這麼做,一定會怪我的。”我陰陽怪氣地說,“慕南喬,我如果要錢的話,當初伯父將錢送到醫院,我就不會撒出去了。”

“對不起……”

“你剛才還說了對不起沒有用。”

他被我搶白一通,不再開口了。我們就這樣沉默地麵對麵站著,忍受著來往行人投來的奇怪目光。這難耐的靜默仿佛是一場對峙,誰先開口誰就會輸。

我的心像是被鞭子抽過,熱辣辣的一陣疼痛。但是腦海裏有一個聲音在大聲提醒我,不能妥協,不能退讓,隻要給對方製造越多的傷痛,自己就贏了。

雖然我不知道贏的意義是什麼。

不過這種對峙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慕南喬一把抓起我的手就跑。我們穿越連連發出驚歎聲的人群,一直向學校的廣場跑去。廣場上空無一人,昏暗一片,隻有花圃裏的樹木根部有綠色的照明燈,巨大的校門猶如巨獸般臥在遠處。

他一指南校門方向:“打個賭。”

“賭什麼?”

“誰先跑到校門那裏,誰就贏了!如果你輸了,就不許再提還錢的事!為了公平起見,我讓你三秒鍾。”慕南喬的語氣異常認真,呼出的白氣倏忽便消散在夜色中。

我心頭的一塊大石頭頓時落了地。

曾經有同學嘲笑我,總結我這個人有一個“三長”特點——頭發長,神經長,腿長。就依靠腿長這個特點,從小學到初中我不記得拿了多少個短跑獎項和跳高獎項。加上慕南喬要讓我三秒鍾,我的贏麵幾乎是百分之百。

“成交,現在開始?”

他點點頭,掏出手機按了幾下:“這個是秒表,等你起跑三秒鍾之後我再跑。預備——開始!”

我回頭撒腿就跑。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為了盡快跑到校門口,我選擇了橫穿廣場。可就在這時,我聽到慕南喬在身後大喊:“小歌,不能走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