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月後。
不得不說,在這幾個月裏,悅姍姍一共跑了愛爾蘭十次。而距離上次去愛爾蘭,不過一個星期之久。睡了幾個小時,仍留有倒時差的疲倦,但她無論如何是睡不著了。
她從抽屜裏找出一支煙,點燃,看它靜靜燃燒在這寂冷深黑的夜晚。
不知不覺中,淚水已濕潤了眼角。
她總是想起沈小兔說過的那番話:“姍姍,我知道小新是為了保護我,不讓我受到傷害,才故意拋下我的。但是,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些等待的日子,反反複複、糾糾纏纏,即便是睡著了,也會在深夜被心痛驚醒。有時候我想,我寧願被推至風口浪尖,即便因為與慕新硯一起而丟了性命,也好過那些日子承受的絕望和痛苦。”
她以為這就是小兔拒絕慕新硯求婚的理由,但後來才知道,這不過是小兔想要他放棄的借口。
那一次從愛爾蘭回來之後,他們很快又過去了,因為李逍然得到消息,在傅國棟和沈蕭共同的努力之下,畫家協會將在愛爾蘭舉辦“蘇離杯”繪畫比賽。
說是去觀賽,其實李逍然隻是在找機會,想要慕新硯能與小兔多相處一些日子。
他們都以為,曾經相愛那麼深的人,時間可以撫平所有的創傷。
沒有想到的是,小兔竟以參賽選手的身份出現在了賽場上。
悅姍姍還很開心地對李逍然和慕新硯說:“小兔終於願意展露自己的才華了,你們不知道,小兔的畫作有多美!”
“小兔會畫畫?”慕新硯和李逍然異口同聲地驚訝。
她笑了:“傻了吧,小兔可是大畫家的女兒,怎麼可能不會畫畫?那可是從娘胎裏就開始受教育的呀!”
李逍然點點頭,一副言之有理的模樣。
慕新硯卻黯了眸光,自從小兔拒絕了他的求婚之後,他整個人憔悴了許多,這會兒看上去就更加失魂落魄了。他是覺得自己口口聲聲說愛著小兔,卻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小兔吧。
那一刻她還挺同情他的,後來才知道自己的同情有多麼多餘,他其實早就擁有了小兔的全部,甚至是生命。
比賽的題目是讓各位選手自由發揮,在規定時間內畫完即可。比賽結束後,由參賽者自己對評委和觀眾們展示畫作,並進行必要解說。
在看過許多美作之後,小兔拿著自己的畫走到了台前。
她畫的是一幅水墨畫,一張白紙上,孤單單一朵剛盛開一半的花蕾。雖然意境清新,筆法流暢,但乍看之下,實在沒什麼出奇的地方。
觀眾席中開始頗有微詞,大意是這樣的水平不配來參加此種高水平的比賽!
傅國棟微笑著問道:“這位參賽者,你這幅畫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小兔不發一言,而是將手中的畫對折了一下,然後高高舉起。
那一刻,奇跡出現了。
人仍是那個人,紙仍是那張紙,但紙中的畫卻以怒放的姿態盛開來,伴隨輕風吹漾,在視線裏開得更烈、更美、更加肆意。
在場的人無不驚呆了,沒人能明白她是用何種方法畫就了深藏如此玄機的一朵花,因為,從來沒人想過還可以這樣畫畫!
但她注意到了,站在旁邊的慕新硯早已緊握拳頭,渾身發顫。
沈小兔的冠軍實至名歸,當她站上領獎台,當他們為她喝彩開心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小兔突然暈倒了!
“小兔!”她驚叫一聲,慕新硯如一支箭似的衝了出去,將小兔摟入了懷裏。
她和李逍然也趕緊跑了過去。
小兔的臉色慘白,唇瓣毫無血色,但她還沒有昏迷,看著慕新硯的眸光裏,還帶有一絲笑意。
“小、小新……”她聽到小兔說著,“那天我在你的房、房間裏看到……你不會怪我剽竊你的創意吧。”
慕新硯使勁地搖著頭:“我那個隻是半成品,我還沒想到怎麼讓它盛開,你先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