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他的秘書仍然沒有說實話?”沈小兔有點不相信地咬唇,“那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想跟王總合作這個項目的人多得是,有利條件都在他手裏,他當然可以慢慢挑選合作商。”慕新硯放下平板電腦,雙手揉著太陽穴,似乎十分頭痛。
一時間,沈小兔不知該說些什麼。在她的印象裏,從來沒有什麼困難能難倒小新,他似乎也從來不為什麼焦急。
“一定有什麼辦法的。”所以,這一次,她也能這樣堅定地說。
“也許吧。”慕新硯聳肩,一邊站起身來,“我們現在回去把王總再研究一番,或許能找到辦法也說不定。”
見他就要朝外走去,沈小兔一愣:“不、不吃飯了嗎?”
“回去叫外賣!有在這裏吃飯的時間,說不定已經能找到些什麼了。”
“哦。”沈小兔趕緊站起來,跟著走出了包廂。
她以為他們是回公司,但車子卻在一棟小別墅前停住了。這是一片隱匿在市區內部的私人高檔住宅,在地價如金,高樓林立的市區中,並非人人都能擁有這樣的獨棟別墅。
沈小兔猜測,他們可能是來拜訪與王總這件事有關的人。
然而,當她跟著他來到了門口,卻見他拿出鑰匙,把門給打開了。
緊接著“啪”的一聲輕響,當他把燈打開,她還愣在門口,腳步遲疑著是不是要進去。跟她猜測得完全不同,這裏除了他和她,再沒有其他別的什麼人。
“慕總,不、不回公司嗎?”她心裏不斷膨脹的是什麼,讓她有些慌亂、有些惶然,竟又有些激動。
“在這裏不能討論工作?”他反問,然後將鑰匙隨手往沙發上一扔,徑直上樓去了。
她又猶豫了片刻,才慢慢走進了這房子。剛才隻有路邊不太明亮的燈光,她沒能看清房子的外形,這時才看出這房子有兩層,典型的歐式裝修,陽台處還有一扇低矮的門,該是通往地下酒窖的。
這邊沙發緊挨著壁爐,壁爐上掛著一幅油畫。畫中描繪了一條河流的春天,河水澈藍,樹木蔥鬱,花團錦簇,整幅畫無處不洋溢著春天的氣息,讓人看了心情愉悅。
沈小兔不禁搖搖頭,這幅畫看筆法,是慕新硯的作品沒錯;但看風格,卻與平常的他相差太多。
“這幅畫怎麼樣?”突然,他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來。
她轉過身,卻見他已洗過澡,披著浴袍就走了下來,熱水浸濕的劉海慵懶地搭在前額,讓他黑亮的雙眸看起來更加深邃。
“很不錯。”她從喉嚨裏擠出這幾個字。
薄唇勾起淡淡笑意:“能得到蘇離女兒的誇獎,慕某人無比榮幸。”
沈小兔怔怔然地愣了,一個星期,她用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才逼得自己一定不要刻意地去想起那些過往。
但他隻用簡簡單單的“蘇離”兩個字,就將她一個星期的努力摧毀,她的雙眼裏,又不自覺地湧上了一層薄霧。
朦朧視線裏,他已來到了她的麵前。
熟悉的氣息勾卷心思,被開閘的美好記憶紛紛湧入腦海,那些快樂的、心動的、激烈的……為什麼被時間過濾到此刻,都成為了傷心的?
好想好想,問他一句為什麼,然而等不及開口,淚水已簌簌滾落臉龐。
“哎……”她聽到了,他輕而無奈地一歎,“為什麼要哭呢?”
他彎了一下腰,這才發現:“沒紙巾了,我去拿。”
她看著他往廚房走去,流淌的淚水漸漸緩了速度,他的語氣為什麼突然如此溫柔,就像,就像那些傷心痛苦的時光根本未曾存在,他們還是以前的小新和小兔。
驀地,視線變得漆黑一片。
她不禁渾身顫抖,嘴裏已不自覺地叫道:“小新,小新……”聲音回蕩在這一片安靜與黑暗之中,其中的焦急與惶亂更顯清晰。
這時,她才反應過來,應該是突然停電了。
她記得自己的電話似乎有手電筒功能,正拿出來找到按鈕,那熟悉的男性氣息忽然撲麵而來。
電筒往上,正好照出了他的臉,他的黑眸正亮晶晶地望著她,如同他曾許多次望著她那樣,千言萬語,盡在其中。
“小……小新……”
說不清是誰主動,當熾熱的火將兩人團團包裹時,唇齒已緊緊相貼,無論如何也不願分開。
交纏的氣息漸漸渾濁,滾燙的唇掠過她嬌嫩的肌膚,火熱的氣息在燃燒、燃燒……
“啪”的一聲,手中電話摔落在地,電筒的光線驀地消失。
又隻剩下滿室的黑暗,和無邊旖旎的春色。
有淚水從眼角滾落,帶著痛苦和歡愉。
夜半寂靜,偶有星光從厚重的雲層裏探出頭來,卻又極快地隱藏了。
沈小兔依在窗前靜靜地看著,心裏滿滿都是放縱後的自責。
以她和他現在的關係,過去的這前半夜算是什麼呢?
一時的情難自禁,也許隻能讓情勢變得更加複雜,從而給他添加更多的麻煩。
心中一歎,她輕輕走回了沙發邊,眼睛早已適應了滿屋子的黑暗,借著窗外透進來的路燈光,反而可以看清他的輪廓。
熟睡中的他安靜放鬆,隻是均勻的鼻息裏,還透著歡愛過後的疲憊。
三天後,沈小兔在C市特定公寓等待和落實消息。這天,當沈小兔在站在窗口時,內心仿佛被什麼牽引了似的,她歪了歪頭,轉而走到了通往二樓的樓梯前。
她的唇角泛起自嘲的折痕,既然到了樓梯前,不如上樓去瞧瞧吧。
樓上有好幾個房間,但都是鎖住的,除了最大的這一間。她開啟手機的電筒往裏一探,隻見裏麵擺放著一張大床和一個衣櫃,看似是一間臥室,但當燈光轉至這邊,她立即被嚇一跳。
這一麵牆,放著許多畫作,大大小小,層層疊疊地靠著,隻順著手電筒的燈光瞟一眼,便知這些畫作題材豐富,並非短期內完成。
原來,除了那間公寓,他還有這裏用來作畫。
借著手電筒的燈光,她仔細欣賞起這些畫作來。這些大都是寫生作品,畫麵裏各種各樣的風景、人物,都是以本市的建築為背景。
但即便是速寫作品,他的構圖和筆法都是一流,無不給人美的享受。
目光瀏覽至牆角,一幅畫作突然吸引了沈小兔的目光。畫紙中隻有一朵半開的花蕾,看上去平淡無奇,沒有任何過人之處。
她不禁十分奇怪,這對於每幅畫都必求精致完美的他來說,完全是一個迥異的存在!
她不信他會這樣草草地對待一幅畫!
索性坐下來,將畫拿在手中,正想要仔細研究一番,渾身不禁驀然怔住。
在這幅畫之後,眼角餘光所瞟之處,還有一幅畫!
她抓起手機,燈光急促且激動地打在了這幅畫上,一個低頭淺笑的女人映入了眼簾!她的長睫低垂,鼻子翹挺成一個可愛的弧度,飽滿而粉嫩的唇微微上揚,噙著幾縷微笑的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