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陸上來的所謂龍子……原本當真以為是個雜毛龍王。哪裏知道如今現出真身,卻比海上的任何一位君上都來得威武燦爛!
又陸上妖魔修為低微,是烏合之眾。可這一位……無論身軀之強橫、神通之廣大、境界之高深、法寶之眾多……都遠不是他們從前可以想象的!倘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在,鬼才隻帶幾千兵馬來!
此人都這個模樣了……那上始終一言不發地為他壓陣的女妖,又該是多可怕?!
先前以為這女妖是趁著西海龍王獨個兒出遊才能得手擊殺——想即便神通廣大,可總有個限度、沒法子與海中的妖魔軍陣抗衡。然而如今……這兩個可怕的家夥若是配合在一起,隻怕他們餘下這近萬人不但討不得好,反倒要邊戰邊退了!
他媽的都怪那個十方將軍——把這個煞星給惹惱了!
當初怎麼就不叫他走了呢?!
這麼兩個人……就至少得出動數萬水軍才能抵擋得了,陸上來的究竟都是些什麼怪物!!
眼下有這麼個怪物在、又剛吃了虧,誰嫌命長、當真會叫人去攔?
便隻有幾個大妖魔呼喝了幾聲、撐撐麵子罷了——總不能眼瞧著海中同族落在陸客手中,既不敢上前援救、又一言不發!
然而李雲心並不理會那些呼喝。
距十方將軍三步遠,他就隻走了兩步。
走第一步的時候這海妖剛嚎哭完、換了氣。走第二步的時候,這海妖又張了嘴,重哀嚎:“龍王——”
這倒成了他在這世上的最後兩句話。渭水龍王一抬手,嘭的一聲先拍在他的臉上。
可憐真境的妖魔肉身強橫、極不易死,這時候倒成了最可怕的事。
這十方將軍半張臉骨都被轟碎,兩隻眼球也掛了出來。不管本想變著什麼法兒的求饒,總之是不出一個字兒了。他疼得亂叫,卻就是死了不了。身上那燦爛繩索將他給吊起,也叫他癱不下、沒法子亂動。
拍碎了這家夥的半張臉,李雲心再伸手在他身上一拉——本是沒挨著,隻虛虛地一拂。可這麼一下子,十方將軍的高亢慘叫再上一個台階兒……變成了哨音了!
隻瞧見他身上的什麼盔甲、衣物都化作了碎片。裸露的肌膚上,約莫每隔一指的寬度,便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割痕。從脖頸到腳下,均勻、連續。好像專門有刀功精湛的老師傅、用一柄薄且鋒利的刀,細細地一條條切割出來的。
李雲心的動作行雲流水,沒半點兒停頓。割痕既現,再一揮手。都不曉得從哪兒冒出陣雨水來……不,並非雨水,而是濃重的酒味兒——乃是中陸上最上等的陳釀玉瓊漿了。這酒劈頭蓋臉地淋到海妖的身上……便隻見他抻長了脖子、隻能無聲地叫喊,卻發不出什麼聲兒了。
真境的大妖不至於疼到如此地步——該是那捆他的繩索有神通,將他的本領都禁了、叫他暫且與常人無異了!
做了這事,李雲心卻還不停。再盯著他,將手又一揚!
空中便下起一陣紛紛揚揚的“雪”來。可……這又哪是什麼雪?分明是上好的、細細的海鹽!
海鹽、烈酒,都灑到這海妖的傷口上。倘若此刻他的眼睛還在,隻怕已疼得翻白了。倘若舌頭還在,怕是也要嚼舌自盡了。如今兩者都不在——這真境海妖本該堅逾精鐵的肌肉,便都因為極度的疼痛而飛快地顫抖起來,倒仿佛自己有了生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