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要真正築基成功、踏入修行界,非得尋一處靈氣與從前一樣平穩的洞福地不可。
於是約莫又過一刻鍾,謝生輕輕咦了一聲,睜開眼。
李雲心立即收了臉上幸災樂禍的笑,一本正經地皺起眉:“這種事不能心急的。你花一刻鍾入定已經是很非凡的成就了——世上已經少有人能同你比了。”
謝生便想了一會兒:“少有人?還有人比我更快的麼?”
“有的。”李雲心笑了笑,“據有一個神秘的絕世強者,第一次修行入定比你還要快半個時。唉……如果能見到這樣的強者,也真是福氣。”
謝生也笑了笑:“不可能的。隻是傳吧。”
李雲心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
覺得這家夥越來越討厭——因為實在太像他自己。
於是又看到謝生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雪,隨口道:“走吧。帶我去見陳豢。”
聽了這話,李雲心略沉默一會兒。才不動聲色地:“你見不了她了。”
了這句話頓一頓。但謝生隻微微皺眉,並不接話。於是他出後半句:“陳豢已經死了。”
毫不掩飾的呆滯出現在謝生的臉上。盡管隻有短短一瞬。隨即這位真命子狐疑地看著李雲心:“你開什麼玩笑?她不是已經有了幾千年的壽命了麼?”
李雲心的心思快飛地轉動起來。
謝生顯然是認得陳豢的。“已經有了幾千年的壽命”這句話揭示了兩個信息。第一,既是“已經”,就意味著從前沒有。陳豢的確是穿越者。有關她修行、得道的模糊消息也就有了更高的可信度——她從前是“凡人”。
第二,謝生來“這裏”之前,或者為著某種目的、收到某種消息、通過某種手段來這裏之前的時間,不早於兩千年前。因為如果時間再早些,他是不可能知道陳豢得道、擁有悠長壽元這件事的。
但也不會晚於一千年前。因為那時候,畫聖已被聖人殺死。
謝生的確對其他的事情一無所知。這意味著從他得到信息到往這裏來,時間大概已經過了一千年……
那麼……李雲心意識到一個不可思議的情況。
木南居的人、“畫聖餘孽”,將自己當成了“真太子”。顯然在他們那裏,一切都是依照計劃來的。不然他們不可能時隔一千年之後再找人、且在一開始認為自己找對了人。
而對於謝生來……他是晚到了一千年。不論他通過什麼渠道得到“要來這個世界”的消息的時候,畫聖陳豢還沒有死呢。
這意味著……時間流速的不對等。李雲心不清楚這一點意味著什麼。但覺得這一點必然極其重要,且帶給了他極大的震撼。因而當謝生又問追他“陳豢是怎麼死的”這句話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答——“被雲山的另外兩個聖人聯手殺死了”。
謝生便低歎一口氣,再不做聲了。似是遭到了極大的打擊。
這麼各懷心事地又過一會兒,月亮終於露出頭。謝生才開口:“那麼現在,誰在管事?我要見那個人。”
李雲心低聲道:“現在我們的處境很不好。”
到這裏頓了頓。原本,作為妖保的“不是核心成員的高級成員”,這句話的時候應該是遺憾的。可他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難以掩飾的得意。就仿佛……他並不是什麼“妖保”的成員一般:“他們對我們打壓得很厲害。你之前藏身在這裏的決定是正確的。如果你沒有忍住、在外麵露了頭,大概現在也不會平安站在這裏了。”
“外麵都是他們的眼線。”李雲心借著火光對謝生話,語氣低沉而富於某種規律,“我們在外麵走動,即便有我在身邊,也最好謹慎行事。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他們的眼線……不然現在也不會依靠妖魔辦事。”
謝生微微皺起眉。仿佛有些疑惑,又仿佛有些迷惘了。
李雲心開始施展他不為人知的本領了。但也是迫於無奈。
初見謝生的時候,想要從他這裏得到某些關鍵信息。於是心謹慎不露馬腳,打算取得對方信任。但漸漸意識到謝生同樣是個狠角色,警惕心極強。
於是他退而求其次,打算取得有限度的信任。他成功了——謝生將他誤認為是“妖保的高級成員,但並不清楚太多的核心機密”。到這時候,謝生的警惕之情已慢慢削弱……甚至語氣和神色都變得生動起來。
可他仍不敢輕舉妄動。他前世遇到過一些人。或許沒有他這樣的本領,然而反偵察、反催眠能力極度強悍。從與謝生交談得來的信息當中他意識到,謝生來此是有極強目的性的。且他這個人理智、謹慎、冷酷。從前絕非什麼善類……而更像是一個職業戰鬥人員。
這種人有極大的可能也是個水潑不進的狠角色。於是他依舊沒有動作。
直到……了剛才那句話。談到有關陳豢的事時,他隨口答了一句“已被聖人殺死”。這句話似乎觸到了雷區。李雲心敏銳地發現謝生的神色有了一刹那的變化——他又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