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帝與鄴帝皆一愣。但離帝很快豎起眉:“李雲心你這臭子,你是要將我們關在這裏、被活活殺死?!”
這李雲心的身影便笑:“哎呀,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你這樣講,以後傳聞出了偏差,下人誤以為我李雲心陰狠歹毒——你是要負責任的!”
他了這話,此前一直緊盯著他這身影的鄴帝便略鬆了口氣,道:“這話的確是李兄弟的口氣。”
離帝卻隻道怒目道:“那麼你——”
李雲心的身影便擺擺手:“不急不急,聽我。我眼下是借助雲山的禁製現身。搞得還不很熟練,咱們長話短——”
“雲山外麵本來有一層防人突入的禁製。有人侵入就會把靈氣灌進那人身體裏將他活活撐爆。眼下我是找到了法子將這禁製擴散開了——所以如今以雲山為中心,方圓二百裏內都是這禁製的範圍。為的就是不叫那兩個古魔的骸骨跑出去——可不是我故意要困你們。至於姬兄的我的什麼叫你們餘下這些人與骸骨做什麼困獸之鬥的歹毒心思——我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的哈。”
“但是我有一件事要拜托兩位老哥去做。如今距雲山東南邊五十裏處——你們到了那裏會瞧見有一座山。山坡北邊有一片密林,密林西邊有一處石穴。那裏麵有我的人,一個叫劉公讚、一個叫山雞——呂兄應該認得的——麻煩二位老哥哥到那裏去先幫我把那兩位救一救、續續命。”
“我會在那裏再搞一個禁製出來,保管你們性命無憂。”
離帝與鄴帝對視了一眼——鄴帝便道:“劉公讚和山雞……啊,我曉得的,在渭城的時候,都是你座下的妖將!”
他如此,離帝便也安了心。當即轉怒為喜:“好好好,我老早就知道李雲心兄弟可不是什麼無情無義之人。這事你放心,包在我們二人身上——隻要我們平安無事,你那兩個妖將必然無事!”
李雲心嘻嘻一笑。身影將要散去,卻停住了——似是這時候才注意到離帝懷中人。
沉默不語地瞧了約莫兩息的功夫,才又笑:“哎呀,姬兄好興致。在這種時候還要攜美同遊呀。”
得了李雲心的許諾,離帝心情頓時好了許多。又聽他誇自己懷中美人兒,不禁再得意起來。又伸手在那琴君麵上狠摸一把道:“嘿嘿!乃是匹烈馬,修為不俗!李兄弟可知道她來曆?”
李雲心卻忽然道:“哎呀……啊呀……你什麼?哎呀呀,聽不清了——烈馬難馴姬兄可不能掉以輕心呀哎呀呀沒信號兒啦……”
身影便化作點點光斑,很快消散了。
這兩個鬼帝相視一眼,略猶豫了一會兒。但終究覺得那李雲心似沒什麼害他們的理由。於是再化作黑風、往他的方向呼嘯而去了。
卻那骸骨擊殺了千餘的低階修行人,又直往南邊來。這南邊原本有這麼兩個鬼帝。鬼帝既去了,那骸骨的來勢卻未變——顯然不是朝著他們兩個人來的。
而是別人——別的,同樣在這南方不遠處的關元地穴當中的人。
通君睚眥原本在沉睡的。他既沉睡,體內的另一個意識便蘇醒——乃是螭吻龍九的魂魄。
李雲心十幾前在睚眥金宮中見他的時候,這龍九便已有些瘋癲,像是神智受損。到這時候,仍像那一夜一般被困在室內。隻是這屋子裏似也沒什麼東西好給他砸了的——隻是一間空蕩的大屋、屋中另有強力的禁製,叫他出不得、隻能在室內徘徊罷了。
便是在此時,突變的氣機亦影響到了這關元地穴。
地穴好比分布在大地之上的穴道。其中的氣機流轉本就比一馬平川的平原上複雜太多倍。到這時候整片土地氣機突變,這地穴當中的氣機也就變化得更加猛烈。
依著李雲心從前的推測,睚眥的金宮實乃畫聖的八珍古卷之一所化。而他在自己畫渭城的百裏江山圖時、在陷空山中見到邪王的《霧送奴達開蒂茂》時也都曉得,畫道的高階手段所作的畫卷,是與地靈氣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的——它們是地之間實體的平麵投影,同時又以奇異的狀態獨立存在著。
因此這地穴當中的氣機一變,畫卷所化的金宮也受到了巨大的影響——當即便傾塌了一半。
這傾塌卻不像是尋常的宮殿、落下殘磚斷瓦。而是有一半巍峨地矗立著,另一半則變成了水墨一般的虛影兒——仿佛是隻剩下幾筆寥寥的線條,而線條之間又是虛空。殿中本有許多的妖仆妖兵。到這時候也都變成了水墨的人兒、嵌在那些虛影上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