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心瞪起眼:“哈?你明明的就是這個樣子——”
“形似。但神不似。”蘇生歎息道,“眉眼模樣都是對的。但畢竟缺了她靈動的氣質。需知這氣質這東西,是非常難以捉摸的。你這次這畫匠氣太重、過分追求形似,於是意境便有缺了。依我看此乃道,應當是——”
“神經病。”
李雲心便不理他,將櫃門收回來。抬手在背麵、那陳豢身形上點了幾處、略作幾道符文,便又忽然將手一揮,把這形象抹去了。
畫道畫靈——譬如他在清河縣的時候畫九公子、喚了他的虛影兒出來。便是因為此前他認真觀察過他、體察過他身周的氣機流轉。因而那畫中是有了幾分九公子的靈氣在。於是一施出來,那九公子的靈氣就使得虛影兒更加生動,全與九公子本人無二。
至於世間其他的高人,在廟宇**奉的泥胎塑像、畫像中畫入“真神靈氣”,都差不多是大致的道理。
但他如今可沒見過陳豢本人。因而用的是另一種法子。他先畫出陳豢的模樣,然後純將這模樣當作一個憑空造出來的人畫出來——便如同畫出來的一些什麼力士、神人一樣。瞧著金光燦爛,其實都是中看不中用,嚇人的罷了。便是所謂的“幻術”、“障眼法”。
此前在畫像上留幾道符文,便是保證這畫像投射出來的手段。
這些功夫做全了,便將櫃門往地上一插。
用來存放兩個遊魂心愛寶貝的櫃子自然不是凡物。這櫃門在李雲心的指下如同豆腐一般,插進黑玉石的地麵上,黑玉石卻又成了豆腐一般。如此立住了,正麵朝著殿門的方向。
李雲心便退後幾步,虛虛往櫃門後點了一下。
頓時一陣青光搖晃,一個人影兒憑空浮現出來——正是那陳豢的模樣了!
蘇生瞧見這情景,一時間有些愣。此前在櫃門上刻了看著沒什麼感觸……如今瞧見了影像,才曉得這李雲心真的了得,就連他,一時間也分不出同陳豢本人有什麼差別了。
李雲心盯著這身影默默地瞧了一會兒,忽然怪裏怪氣地笑起來。然後伸出手,往前麵指了指,細聲細氣道:“你們死定了。”
這聲音叫蘇生渾身麻,聽著是捏著嗓子叫出來的。再聽到陳豢的虛影兒也重複了一遍,才曉得李雲心在調教這東西話。但聲音與陳豢的自然不像。於是……便又是你問我答的一番,將聲音慢慢打磨成了陳豢的模樣。
等這一切大功告成之後,李雲心又轉身舒展了畫卷。在紙上隨意地劃了劃,那本已經吃完了人皮、卻仍藏身在櫃中的麅嬰便畫作一道青光,又被吸回來了。
“那麼——”李雲心氣定神閑地,“雲山上其他的寶貝——道統和劍宗的家底——在哪裏?”
聽了他這話蘇生才動容:“這是什麼意思?”
李雲心笑了笑:“什麼意思?你不會以為我隱忍了這麼久使了這麼多計謀又受了這麼多苦,就隻是為了踩踏些花花草草、拐走些珍禽異獸、毀掉些衣裳吧?”
他又冷笑起來:“雲山上的另一些寶貝——道統、劍宗曆代聖人留下的寶貝,還有許許多多的什麼丹藥,都在哪裏?我如今死了幾次妖力幾乎都沒了,難道你以為我打算靠著慢慢自己修行、配享香火,花上幾百幾千年再找回來麼?我自然也還要吃藥的!”
蘇生皺起眉盯著他:“吃藥?你可知道這雲山上,有多少靈丹妙藥?你怎麼吃?丹藥藥性用途都不同,雖都有靈力,但你倘若將它們當成進補靈氣的藥丸來吃,就好比將世俗間錦繡的衣裳用來添火煮水,是正正經經的焚琴煮鶴!你要吃掉多少,才補得回你的妖力?”
他了這話,臉色也鄭重起來:“你要報複兩個遊魂,我不會多半句話。但你倘若想要毀了雲山的基業家底……我是絕不會允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