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則是盡頭——沒有路了。麵對的是一麵數百米高的石壁,幾乎望不到頂。這便也是這峽穀的高度。
三花在石壁前停下來、壓了耳朵用前爪在雪地裏刨。刨了一氣、將耳朵上落的雪沫抖掉、再晃晃腦袋:“噫……大王,哎呀,到了呀!”
李雲心走過去,往她刨出來的淺坑裏瞧了瞧。本以為該是個入口或者旁的什麼模樣,結果是除了碎石子什麼都沒有。
他便狐疑地皺眉:“嗯?”
三花在坑邊蹲坐了,歪著腦袋用前爪扒拉那些石子——最終把一塊拇指大、貌不出奇的撥出來、仰起臉看李雲心:“到了呀。”
李雲心忽然意識到什麼,便俯下身將這石子撿起來了。
然後,他想到了洞庭君的紅花城。那位玄境大妖第一次帶李雲心進紅花城的時候,是在許許多多樹立洞庭湖底的蛟龍骸骨上找到了一朵極不起眼的紅花。那裏麵,便是玄境大妖洞庭君的廣闊龍宮。而今他剛剛將這石子拿在手中,便立即感受到了無以言表的空曠——的石子在手裏,無邊無際的空間卻在神識中展開了。這種突如其來的對比另李雲心的手微微一顫,險些將這石子掉落在地上。
但洞庭君的紅花城,得那妖魔準許了旁人才進得去。可他手中這石子裏麵的空間卻是開放的。想要進去並不難,難的,隻是找到它。
三花找得毫不費力,仿佛對這雲山上的一切都很熟悉。
她從不明什麼、卻也從不掩飾什麼。李雲心也很想搞清楚她的事,但曉得並不該是現在。他深吸一口氣:“那麼——”
三花抬腳撓了撓耳朵:“啊呀……大王去、去……嘻嘻,回來去山上……啊呀,殺光!”
李雲心曉得她的“山上”是指上清丹鼎派。其實也能夠在她的眸子裏,看到貪婪的意味——仿佛是貓兒喜愛血腥味兒。隻是不曉得這貓妖究竟在垂涎上清丹鼎派雲山山門中的什麼。
他雖對這貓妖還有疑慮,但並非畏畏尾的人。原本時間就並不多,到了這關頭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因而一笑:“好。那麼你在這裏等我。”
言罷將意識猛地一沉——
耳邊的風雪呼嘯聲、刺骨寒意立即消失了。
他出現在一個熟悉的地方——那條石道裏。
辛細柳第一次乘“星梭”帶他來的時候,出星梭也是這條石道。當時以為乃是雲山上無數條通往雲山的通道之一。如今卻知道……原來始終就隻是這麼一條罷了。
他收斂心神,抬腳不緊不慢地走,感知這石道中一切動靜。
初入雲山,是走到某處忽然柳暗花明——便走進雲山裏。往後看,則隻能看到石壁、找不到來路。這種入場方式應當是某種禁製或者陣法。李雲心而今麵臨兩種可能。一種是如上一次一般,再毫不費力地走進去。另一種則是……
他行走了半個時辰之後意識到的一件事——
這石道沒有盡頭。
他以這種不快不慢的度、在石道中走了半個時辰。可眼前仍舊是無盡的黑暗,周遭環境也沒什麼變化。他曉得倘若繼續走,將走到荒地老——直到通曉這禁製解法的人將他放出來。
於是他停下腳步,輕出一口氣。下一刻神念一動,分出了神魂化真身。
他這化身,本是不曉得往哪裏分去的——隻是有多遠便化出多遠,希望能正出現在雲山之內。
但隨即悶哼一聲、噗地噴出一口金燦燦的龍血來。
化身一出現便被消滅了——不曉得是不是正撞上了這禁製。如湯沃雪,連一點渣滓都沒有留——原來這通道的正前方也不是入口。這通道似乎僅是一條具有象征意義的通道罷了,它的朝向,並不意味著入口的方向。
但李雲心隻是又呸一聲,將口中殘血吐出去了。沒半點兒猶豫,又往身後化出了分身來。也是就在下一刻,再一口血噴出去——化身再一次被消滅。
隨便什麼修行人、妖魔像這樣拿自己的化身當探路的棋子丟著玩,可都承受不起——化身受損、修為也大損。高階修士與大妖魔的修行年月動輒以數百、數千年計。被斬了一兩個化身,要修到什麼時候去!
可李雲心卻渾不在意。在吐出第二口血的同時就分了第三個化身去——於是第二口血未吐盡、第三口又湧上喉嚨來了。
如此……當地麵已經不曉得被他的第十幾口血腐蝕得千瘡百孔的時候,李雲心也奄奄一息地靠著石壁坐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