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雲心笑了笑,“但怎麼又在今夜幫我了?我記得我過——”
“不算是幫龍王。算是幫我們自己。”辛細柳掠了一下耳邊的絲,臉上的神色也鄭重了些。似乎接下來要的這些話乃是轉述某人的言語、而她又對那人非常崇敬,因而嚴肅起來了——
“我家主人,第一次見龍王,很怠慢。第二次見龍王,也不心辦砸了。因而知道龍王是個驕傲的人,不喜歡無償的贈予或施舍。所以以後做事,大概就要‘但行好事,莫問回報’了。這一回,也不是幫龍王。而是……我們之中,現了一個共濟會的細作。”
李雲心微微挑眉:“哦。”
“但還查不出是哪一位。我們安排一些人潛進了共濟會,然而有人被策反了。如今隻覺了不尋常,卻沒有找出來。因此,需要我來找那個人。那麼我就要多做許多事。那些事,不是尋常手段可以遮掩得過去的。所以,需要一個好借口。”
“龍王今夜在這裏造出好大聲勢,我們便配合龍王一次——將龍王送上雲山。如此,龍王也修畫道,我也修畫道。我又是個旁門左道的妖女。今後在雲山行事荒唐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了。所以……”
她轉臉看李雲心:“不算是幫龍王。而算是有求於龍王。”
李雲心便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起來。他邊笑邊搖頭,辛細柳不曉得他笑的到底是什麼。
然後李雲心才歎了口氣:“這些事,怎麼呢。”
“譬如兩個人相處。有些人看著投緣,就無論怎樣,在一起都覺得舒服——不打不相識就是的這種事。另一些人呢,卻本就不該在一起。所以無論怎麼心翼翼地磨合,總也覺得不對勁兒。”
“其實用不著這樣子的。”李雲心笑著搖頭,“凡事算計太過又不能看起來圓滑,就會讓人不舒服。譬如你們行事的風格,總喜歡把利害都擺出來——大概以為我行事如此,就是這種人、喜歡這種調調。但實際上,我更喜歡……你知道,虛偽一點,場麵漂亮一點。這樣子大家才不尷尬嘛。”
了這些話又頓一頓:“不過既然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我再不給麵子,也太不上道。看,想要我怎麼辦?”
辛細柳看著是略鬆了一口氣。便忙道:“在我家主人這裏,是沒什麼好叫龍王做的。龍王去雲山盡管做自己要做的事……我隻要借龍王的勢就好了。”
她了這話,看起來卻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
李雲心便問:“在你這裏呢?”
辛細柳就眨了眨眼,臉上的神情柔和下來——似乎完了“她家主人”的事,而今開始自己的心事了。
“在我這裏呀……”她輕輕咬了咬嘴唇,“畫道聖典通明玉簡在龍王手上。龍王又是此道的奇才……我希望龍王可以教我。”
李雲心的心,輕輕跳了跳。
辛細柳剛才所的理由統統成立——“希望借龍王的勢、找出細作”之類的理由。但又總覺得木南居的目的應當不止於此。如今這姑娘了這話,他心中就生出明顯的警兆。
對方提到了通明玉簡這個名字。第一次與他見麵,就提到這種近乎禁忌的東西,這會令自己生疑。也會如眼下這般,將注意力都集中到這件事上。
然而……如果對方也想到了這一層呢?
如果……正是想要借著“通明玉簡”這東西、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實際上是想要趁機圖謀別的呢?
但圖謀什麼?
李雲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但他按下心中的情緒,側臉笑了笑:“雲山上也有畫修。你們是怎麼傳承的呢?你是木南居的人——是本來就是,還是——”
李雲心沒有答應她,姑娘似略有些失望——並且失望之情寫在了臉上。她張了張嘴:“啊……我是不是錯了話?”
“我不是——我不是有別的想法,也不是要做什麼……”她如此辯解了兩句,似是覺得越描越黑。就“唉”了一聲,氣惱地笑起來——像是在生自己的氣,“好吧好吧。老王得沒錯兒,和龍王你話可不能隨隨便便,每一句話呀,都得先在肚子裏打三個轉兒,到了嗓子眼兒再咽一咽——覺得實在沒什麼了,才可以!”
李雲心笑了笑,不置可否。
辛細柳便道:“哎呀,好吧——我先給龍王。雲山上的的丹青道士都是從雲山的凡人裏麵挑選出來的——龍王知道嗎,雲山上有很多凡人仆役的。大概每隔上五十年,就會有些人被送下來、有些人被選上去。我想了想……如今山上的凡人,也有幾萬人了吧。”
“這樣多的凡人裏,自然會有適合修行的——我就是這樣被選出來的。”
此時兩人已經不曉得飛出了多遠。低頭向下望,大地一片黑暗,偶爾有零星的光點,似是人類聚居的城鎮。然而得像是火花一般,幾乎看不清楚。
李雲心想了想:“那麼……你是木南居的人,於是‘恰好’選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