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離帝忽然一揮大袖,“朕死後才曉得另有一片更廣大的地。離國……區區凡人的疆土又算什麼。這筆賬,早晚都要算。至於你們麼——”
“也還是朕的子民。就都下山去罷。後麵這些,都留給這個什麼……虞君吧。”
第五靖沒有話,那空同子卻忽然大叫起來:“鬼王、鬼王!那老狐不是我殺的,是那個畫師殺的——你留他!我是劍派的使者——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你不能將我交給那虞君!”
了這些又坐在地上,轉身向那第五靖喊:“第五將軍!你同你家陛下情——我一路上同你們降妖除魔……啊……我對你們也是有救命之恩的!”
平日裏這空同子趾高氣昂,是世外高人的模樣。到如今卻醜態畢露,膽氣連凡人都不如。第五靖因此皺起了眉。猶豫了一陣子,剛要開口,卻聽另一人話了。
話的,乃是同離帝對坐的黃袍男子。
這男子此前一直盯著棋盤靜聽、默不作聲。到如今輕咳一聲,開口道:“離國人可以走。但其後的慶逆,卻一個都不許走。”
他了這話,離帝便轉頭看他:“怎麼,老弟還是放不下、看不開麼?”
那黃袍男子便站起身,哈哈大笑,也看離帝:“放下看開?你我都是鬼修。既是鬼修,就是有一股執念化成了這法身——真看開了,還怎麼可能存在於世上?更何況……”
他皺起眉:“慶逆毀我社稷、害我子民。哼,這筆賬,永遠也算不清!”
先前人們已曉得這離帝,是個前幾月駕崩的離國“武威帝”。而今又聽這個男子什麼“社稷”、“子民”——空同子又愣住了。
這位又是何方神聖?
但同樣是愣了幾息的功夫,他再一次瞪圓了眼睛——
他雖然修行低微,可消息卻很靈通。因而曉得道統的琅琊洞曾去了慶國渭水,據在那渭城裏同一個可怕的大妖魔、龍九螭吻爭鬥,還折損不少人手。其間也有一件異事——
是那慶國的前朝、鄴國的末代皇帝、鄴昭武帝呂正陽死後魂魄竟沒有被黑白閻君收走,而且一直潛伏在渭城的廢都中。那一遭那鄴國鬼帝也與龍九螭吻興風作浪,後來被琅琊洞的高人擊退了……
難道這個是——
“你……你……你是那……鄴國的昭武皇帝呂正陽!?”空同子難以置信地盯著他,並且同樣看清了他的黃袍上所刺繡的圖案——乃是暗金色的雙頭猛虎,這的確是曾經的鄴國皇族的徽章呀!
鄴帝呂正陽哼了一聲:“也算你有些見識。”
空同子再愣一會兒,忽然撲上去抱住他的腿:“這位鬼王、這位鬼王!你既是要向那些慶國人尋仇,我來告訴你!”
“那些慶國人當中有一個畫師,道法高強,對,道法高強,就是他殺了那老狐的!鬼王你想一想看,區區一個畫師,修為竟到了這個地步,必是出身慶國皇室的公卿貴胄之家、靈丹妙藥喂著才能如此的!”空同子將這些話一口氣出來,再抬手往慶軍當中一指,“就是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