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火大將軍開始突襲離軍之前，他們的這位混元子道爺，“不想死，就不要去”。． ．事實證明他對了——離軍當時在前麵的那幾個人，除去第五靖，都死了。倘若他們當時也跑到前麵去，這四十多人而今大概就隻剩三十多人了。
到剛才他又了那麼一句話——當時丁敏擔憂這位道爺的命運，因此一時間沒有聽到心裏去。到如今再聽許謀問了一遍才意識到，李雲心的那句話……幾乎還有些別的用意。
難道是——
一想到這一層，丁敏身上的寒意就更重。
他幾乎是立即就轉頭往四下裏看了看，試圖現什麼端倪。
可四周都是莽莽蒼蒼的林子——秋日裏日頭落得快，一刻鍾之前邊還有些餘暉，到一刻鍾之後日頭就已經沒了。寒冷與夜色一同漫卷上來，將每一個人都包圍。丁敏看了這麼一圈，並不能看到什麼端倪。或者……
他覺得危險已經隱藏在每一個角落當中了。
因而再看看許謀，雙腿略一用力，催馬向前趕上了李雲心。湊近他、皺著眉、低聲道：“道爺，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道爺看到了什麼麼？”
李雲心隻微微聳肩：“倒是沒看見什麼——”
丁敏聽了他這話，心頭正要一鬆，卻聽李雲心又道：“但是聞到了點兒什麼——又腥又臭，你聞不到麼？”
丁敏一愣。隨即使勁兒抽著鼻子嗅——秋季夜裏的寒氣重，他這麼嗅了一會兒，涼得咳嗽起來。但隻聞到草與木的味道、刀兵鐵器的味道，卻沒什麼又腥又臭的味道。
便道：“道爺，我並不曾——”
“你自然是聞不到了。”李雲心打了個哈欠，仿佛覺得這事很無聊，“離這兒十幾裏地遠，又是一群修行有成、化了人形的精怪。就是那空同子大概也聞不到。但道爺我畢竟修為那個，通玄嘛。所以——”
他斜眼看了看丁敏：“叫你的人心點兒。”
丁敏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愣的時間也沒今日一多——他又愣了愣，於是馬慢下來，又落在李雲心後麵了。
許謀趕上他，皺眉：“頭兒，怎麼？”
丁敏也皺眉：“咱們這位道爺……聞見了。聞見了十幾裏外什麼精怪的腥臭味兒——你他這是玩笑話，還是？”
許謀眨了好一會兒的眼：“咱們這位道爺倒是放浪形骸。話也隨心。但十幾裏外？這事兒倒像是——頭兒，你難道他是想要搞些什麼事，然後——”
一邊一邊抬起手，拿食指和中指比作人的腿，在自己臂甲上走了幾步去。
丁敏皺眉：“你他想逃？”
“咱們這位道爺看著像是個不喜受約束的浪蕩性子，也好強。”許謀往左右看了看，確信更後麵的離軍聽不到他們的話，“他必然不會同那個空同子道長服軟低頭的。可咱們又不很懂他們修行人之間的規矩——萬一這些事、真涉及到生死呢？不管什麼性子，性命總是要緊的。或許……”
丁敏握拳在馬鞍上捶了一下子：“想故布個疑陣搞亂子、趁機逃走麼？”
“因而才叫咱們心些……”許謀想了想，“倘若真是精怪來了——你也聽了那空同子道長，來的會是更可怕的大妖魔——他還哪能這樣這樣輕輕鬆鬆地?”
“的確是這麼個話。”丁敏點頭。沉默著想了一會兒，道，“但先叫弟兄們準備好。萬一亂起來、萬一他真要走——咱們就當瞧不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