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白散人(2 / 3)

白散人笑起來:“通君也有了快人快語的豪邁氣了。也罷……少龍主這些日子就該到了。本散人,提早同你了罷。”

“如今下間的那些無知的世俗人也談風水、地氣。但通君可知道,這風水地氣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麼?”白散人從大床上起了身,伸手在腦後一撥,梳攏的黑就狂亂地披散下來。他又赤足在地上走幾步,到床畔的矮幾上取了一隻掐金絲的銀壺、高高提起,將其中美酒拉作一條亮線傾入口中。

如此鬆散的內袍就更鬆散了——露出骨肉勻稱的胸膛來。

睚眥微微皺眉,將目光從他的胸口上移開:“白少爺過,是從兩千年前開始的——那時候你還是道統流派的修士。你所修的法門注重山川靈氣。而後你偶然覺了風水地氣這東西,卻並不能被道統接受。於是修行不前鬱鬱而終,卻被我大哥救了、成就了鬼修之身。”

“嗯,正是如此的。”白散人咽下美酒長出一口氣,似有了幾分醉意。然後眼神迷離地看著睚眥,“從兩千年前開始,這地上有了各種的地穴、風水。如今我們所在的這大洞窟——便是我的關元地穴。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乃是因為在風水學上來講,這地穴的作用同咱們身體當中的關元穴類似——”

“身體裏的關元穴,固元氣,聚妖力。而這關元地穴,以我的風水之法運作,一樣可以固元氣、聚妖力。”他驕傲地笑了笑,“通君知道你那九弟所修的畫道可以設陣法聚攏魂魄怨氣、知道道統劍宗也有陣法可以做到這一點。然而如今本散人自己悟出來的這風水之法,也可以做得到!”

“哼——那些蠢物在兩千年前將我這法子斥為邪門歪道。到了如今麼……嘿嘿。”他直勾勾地盯著睚眥,嘴角露出壞笑來,“如今,就用我這法子將那些臭道士的魂魄統統煉化成妖力——少龍主取其七分,通君取其三分,一樣可以成為縱橫下的大妖。至於我麼,一雪前仇——也不枉我這兩千年的執念!”

他狂笑起來。睚眥就也陪他笑了笑。而後又道:“白少爺的這些我推斷得出。但你這風水之法如何運作——我想要知道的是這一點。”

白散人立時不笑、並且變了臉色。他原本身形修長,五官端正。可是一旦被睚眥問到了這一點——臉上的口耳眼鼻,登時扭曲成一團、變成了可怕的鬼麵!他的脖子猛然伸得老長,像一根軟軟的麵條一般將他的鬼麵送到睚眥麵前,左搖右晃地盯著他的臉。成了一個黑洞的口中出尖利的聲音:“風水之法?!通君為何問這個?為何問這個?難道是想奪我的法門?噫——”

他的聲音又陡然拔高了一截:“難道是不信我?!不信我?!你不信我?!”

這可怕的聲音尖利刺耳,到了後麵那三句更是一句比一句的音調高——大屋當中那些用水晶、寶石、琉璃製成的器皿,轟的一聲盡數爆裂開來,細的碎片直接被震成了大團大團五顏六色的霧氣!

然而睚眥……似乎已並不是第一次見他這個模樣了。

他歎了一口氣,微微往後退了一步:“白公子既然還不想,那就暫免了吧。你先靜一靜,本君還有事做。”

了這話他轉身走出屋去。豈料那白散人的雙臂也猛然變得老長,像兩條繩索一般撲過來纏住了睚眥的身體:“通君哪裏走?!通君不要親近了麼?!嗯?不要親近了麼?!”

隨後身體也飄飄蕩蕩地貼上來,可是已經沒了人形——又現出他那鬼怪的真身模樣。像一團白色、隻有可怕麵孔的霧氣一般在睚眥身上遊走,黑洞一般的口中出嗚嗚咽咽的聲音,也不曉得在低訴些什麼。

睚眥站在門前,微微閉了一會兒眼睛。

然後長出一口氣,又睜開。沉聲道:“白少爺是醉了!”

話音一落、虎軀一震!那現了真身的白散人登時被他震成了千絲萬縷的白氣、又飛快地聚集到那張大床上了——他有恢複了此前那一襲白衣的翩翩佳公子模樣。隻不過皺起眉,直勾勾地盯著睚眥看。

睚眥再哼一聲,大步出了門。

……

……

而此刻,李雲心正試著將一隻白玉盞擲出窗外。

從這宮殿的窗內向外看,皆是沉沉的黑暗。那洞口灑進來的太陽光微不足道,隻相當於弦月的光芒罷了。

在這片廣闊而悠遠的黑暗裏,星星點點的篝火光延伸出很遠。即便他此刻身處遠離那些妖魔的宮殿中,也仍可偶爾聽到幾聲嘶吼。

他手握著一盞,從窗口向外拋出去。眼見著這東西劃了一道圓弧、落在外麵的地上,甚至骨碌碌地滾了滾。可一轉頭,卻現它又出現在桌上了。

“試過了。並沒什麼用處。”白雲心低聲道。

這同樣是一間巨大且寬廣的屋子,甚至布局都與白散人所居的那一間相同。

白雲心、紅娘子、那丫鬟,都被囚禁於此。實際上,李雲心的境況同她們也大抵相同吧。

李雲心從窗口轉過身,看著白雲心:“當初你帶了她走,不信我。早知道如今又見麵,何必當初呢。”

“當初不走,隻怕前些已經死在洞庭了。”白雲心了這話,轉頭去看紅娘子。

李雲心走進這房間的時候,魚精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睛裏迸出驚喜的光芒。然而就隻是短短一瞬罷了。很快,她重新被悲傷的情緒淹沒、無法自拔,繼續呆呆地坐在靠牆邊的椅中,直勾勾地看窗口。

“哼。又何必這個樣子。”白雲心微蹙細眉看她,“你那君父待你也沒什麼父女之情——為了挑動我義父與真龍的矛盾,竟將龍魂煉化到了你身上。你可知道一旦你的龍魂被取了,你也就魂飛魄散了麼?這個人——”

她著,指了指李雲心:“這個人都不可能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