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貧道剛才擊殺的是什麼人。”
李雲心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哦。這麼你把離帝給幹掉了?總之不會是那位鄴帝——看你如今牛氣衝的樣子,殺他也不需要大張旗鼓。”
昆吾子微微一笑:“那離帝殺傷我道統數位修士,卻偏偏往渭城的方向逃竄過來。貧道本尊在,座下這幾位弟子也在,便撞了個正著。可惜從前乃是直逼太上忘情的境界,如今卻隻是希夷玄妙境界。”
“——這便殺了。倒也是費了好些力氣。若不是因為這東西,貧道先前也不會叫你那樣輕易入洞庭。到了如今,李雲心,交出這洞庭來——你與雙聖有淵源。雖是妖魔身,但未必不能入我道統。貧道不是那淩空子,貧道的話,出來便是作數的。”
他身後的七個道士都不話,但臉色也一點兒都不好看。似乎很見不得這位琅琊洞的宗座如此“和藹”地同一個妖魔交談。
李雲心聽他完這些話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皺起眉:“要開戰了?”
這話出來,昆吾子神色尚且可以如常,但他身後七人的臉色卻在一瞬間變了。似乎他出了真相——被那幾個人視為絕大秘密的真相,且他們並不曉得這李雲心是如何得知的。
因著這種巨大的驚詫,其中一人便忍不住低喝了出來:“你如何曉得了這件事?!,是不是果真同那些妖魔沆瀣一氣了?!”
話的人看不出年紀。麵相是個中年人。蓄了三縷短須,嘴唇很薄,總抿著,看起來平白就有三分桀驁不馴的氣勢。身量倒是很好,甚至比昆吾子還高出半個頭。他此刻瞪著眼睛怒視李雲心,可眼中的神色卻有些異樣。
那不完全是麵對妖魔、敵人時候的厭惡……同時還有一絲或許算柔軟的情感——失望。
但李雲心可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這家夥,又什麼時候令他對自己產生了什麼期許。
他看了那人一眼,歎口氣:“這件事,很難猜麼?”
“既然諸位興師動眾、前仆後繼地來了渭城、洞庭,大概就已經知道這洞庭裏封了一部分真龍的神魂吧。眼下又迫不及待地要強奪這洞庭,先前還真幫我出手掀出了洞庭君——想來那時候就在打這裏的主意。”
“主意都打到真龍的頭上了——如果不是要開戰,怎麼會做這麼敏感的事情。”
昆吾子還未話,那人卻再次搶過了話頭:“你竟然知道這洞庭裏有真龍的神魂。哼,你果然是……唉呀。嘿!竟走上了這條路——好好的一個人為何不做,偏偏要做妖魔?!”
李雲心皺眉看了他一會兒,又去看昆吾子,無言地攤了攤手、歪歪頭。
事實證明肢體語言似乎哪裏都很有效。昆吾子看懂了李雲心的意思。他咳了一聲,瞥一眼身旁的人:“同繼。”
原來那人叫同繼。
但昆吾子的提醒似乎沒起什麼效果,那字“同繼”的道士仍有些激動。以至於他身邊的六個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些——但也是奇怪的眼神。
那是……同情?
這同繼哼了一聲,看李雲心:“你看著貧道——好叫你知道,貧道道號越塵子。你那母親,當年被邪門外道的修士拐了去、執迷不悟,生下了你這孩子。如今雖她已不幸離世了,但念在貧道曾經也與她有過一段情——這便也成了貧道的一段緣果。”
“隻是沒想到你竟與你那……哼,一樣是邪魔外道!如何不做人了?!身體膚受之父母,你那母親懷胎十月生下了你的大好身軀——難道就是叫你白白棄掉的麼?!”
“你現在——立即解開這洞庭禁製,將你所知的都與宗座聽來。若是將事情都明白了,也為你從前犯下了罪孽好好反省思過了,那貧道也便念著你母親從前的那一段情,保你散了功、在我琅琊洞重修大道——也好以這妖魔之軀為你、為你那母親向著道統、劍宗贖罪——清清白白地做人,不比什麼都好麼?!”
李雲心驚訝地聽他完了這些話,終於忍不住問昆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