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與你何幹(2 / 3)

真境道士盯著時葵子看了一會兒,語氣平靜地:“洞、流派,對你們這些世俗人而言聽起來很遙遠。太高深太玄妙,反而令你們覺得有了距離隔閡。甚至遠不如一碗擺在饑餓之人麵前的米飯更有誘惑力。”

“你住在南山,每日上山下山。修了神通,登山路如履平地,不會比你閑庭信步更費力氣。”

“你是世俗人,有生老病死。吃得少了會餓,喝得少了會渴。吹風受凍,要是生病。耳目模糊口幹舌燥渾身酸痛,不曉得何時痊愈還是就此病死。”

“修我心正法,這些都將離你遠去。我不同你談什麼長生、神通。隻告訴你入我道門,你的生活將堪比王侯,少去無數世俗人的煩惱憂愁。”

時葵子輕輕地出了一口氣:“貧道並不怕煩惱憂愁。仙長要問便問吧。能答的,我就作答了。不能答的,死也不會答。”

月昀子沉默了一會兒,道:“好。那麼先問你,那劉公讚,修習的是什麼法門?”

“心正法。”時葵子答。

“我道統有心正法五十四門,劍宗亦有五十四門。”月昀子,“劉公讚所修道法據貧道看,並不屬於這一百單八心正法法門當中的任何一門。那麼,你是他在修丹青道法——有傳承的丹青道法麼?”

“不知。”時葵子合上眼。

月昀子歎息一聲:“你若入我洞、渡了愛欲情劫,便知道你如今的心思有多麼可笑了。癡兒怨女,為情一字舍生忘死,那人卻未必是你想的那人。你今日若死了,那劉公讚日後修得百年壽元青春煥發,又會與別的女子恩愛——你可死得其所?”

時葵子睜大眼睛去看月昀子:“我知道。但是……關你什麼事?”

青蚨子看看時葵子,又看看月昀子。

真境道士笑了笑,微微合上眼。沉默一會兒,略出了一口氣:“她將什麼東西咽下去了?”

“是。”青蚨子答。

“剖開。”

“……啊?”青蚨子微微一愣,再去看月昀子。

“道統要降妖除魔。這女人身上有至關重要的線索。拒不交代,便是為虎作倀,與妖魔沆瀣一氣。不算濫殺。”

“剖開,取出來看。”

他閉上眼睛不再話。青蚨子變了臉色。先看看月昀子,再看看時葵子。

但……仿佛這件事就隻是她自己的事情。月昀子平靜地閉目養神,時葵子也閉目跌坐於地。

似乎隻有她最慌亂。

不是每一個修行者都殺過人的。

或者……殺過人的修行者並不很多。

這青蚨子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道長,我看……再勸勸吧?啊?”

月昀子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瞥了她一下子:“無用。這女子,是一個心誌堅定的人。這種人我見過很多。不必費口舌了。”

青蚨子張了張嘴:“那……道長法力高強……這種事……”

“這種事要我出手麼?”月昀子嚴厲地瞥了她一眼,“要你何用!”

青蚨子隻得難過地出口氣,走到時葵子身邊。山神廟的女道士並不看她,仍閉目坐著,口中低誦《紫薇大帝常清淨經》。

女修看她一眼,歎氣:“唉,唉……”

然後別過頭去,伸手在時葵子的手臂上摸了摸。

時葵子仍不動,緊抿著嘴唇。女修摸到她的手腕處停住,用指在她的腕上、豎著,飛快地一劃。

指甲立時刮破了她的血管。但在血液湧出來之前女修已將一張符籙貼到了時葵子的手腕上,趕緊退後兩步、像是怕得不得了。

月昀子皺眉:“你在做什麼!”

青蚨子難過、委屈地看著月昀子:“道長,我、我怕血呀……”

月昀子一愣,再去看時葵子。發現……之前麵不改色、神色從容的女道士此刻不再念經了。她瞪圓了眼睛,用一隻手去用力地撕扯腕上的符籙。然而那符籙撕不破,更撕扯不下來。

黃紙上原本是極淡的朱砂文字,而眼下越來越紅、竟紅得耀眼、炫目、筆畫飽滿得像是要滴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