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時候的那一句“我想要做英雄”。又在哪裏呢?
便是在他難得地陷入這種微妙情緒之中的時候,有人來報——那於濛房內所發生的事情。
在平日本該緊縮眉頭的於其卻在聽了這事之後忽然笑起來。
竟然有人不畏死,將主意打到他家頭上了。
這人……像他。
至少像那時候。
因而才有了第二日的事情。於其很想同神龍教的那位教主見一麵、談一談。然後……用它來做些別的事情。
他要做英雄,不想做傀儡。
可是這三日,他發現這神龍教全然不是他所想的神龍教。他竟然有些……看不透了。
那群人想要做什麼?!
直到第四日,有人送來了一個帖子。
帖子來自神龍教。發帖人自稱“浩瀚海螭吻龍太子李雲心”。“神龍教欲行善事,望與長者一晤,麵談機宜。”。
於其盯著這拜帖看了好一會兒。但不是因為內容——這拜帖的內容他見得多了。一些自視甚高的江湖人士,總會給他投這樣的帖子。一副一本正經老於世故的模樣,卻總掩不住眉眼當中的局促和言語之中的狂妄——像他年輕的時候。
隻是這落款的名字太怪了。
李雲心這名字他有印象的。
起先是兒子在路邊救了個叫李雲心的少年。這事兒他很久之後才知道,渾沒往心裏去。
再之後他那不成器的表弟玄澄子去赴寶華會,會上有個叫李雲心的道士。這時候於其記住了這個名字。據是個了不得的畫師,但似乎與琅琊洞有些過節。
然而淩空仙子對他表現得又甚為客氣……
神仙中人的事情總是不好的,於其不敢隨意去猜。
再往後。據那李雲心和淩空仙子都死了——因為觸怒了龍王、或者是與妖魔爭鬥。這些事情眾口紛紜,到如今也沒個定論。
此值多事之秋,前些日子渾街又有了異動。
人都,是神龍教的修士除妖魔。但在於其看來這件事兒,和月前在桃溪路的事兒可全不同。
琅琊洞來的道士就在城裏,哪裏輪得到一個邪教的野道士也除妖。那夜去於濛房中的。不過是早有圖謀、趕了巧,借勢而已。
至於這名字……
真有龍太子的話,要見自己一個凡人可不會送拜帖。
這神龍教的教主……單從這拜帖看,就透著一股子江湖人的邪氣和狡黠氣。
的確能搞出些聲勢,然而難成大氣候。
於是他的心裏先定了三分。定三分、將那神龍教教主晾了一日,聽他們在桃溪路的那些人似乎飲食出了些問題、開始四處采買了,才吩咐人去請那教主來。
而那一日,他也並不隻是閑坐著。他想要查些什麼,總會有結果的。
到白鷺洲教徒進城的第五日。李雲心與劉公讚進了於府的門——從後門。
他之前允了於濛出錢出人去修葺那渾街,已同神龍教拉上了關係。因此必須盡快將事情都搞清楚。搞清楚之後、是收服了、還是剿滅了,就都在一念之間了。
但饒是存了這樣輕視的態度,在看到李雲心進正堂的時候,仍忍不住在心中暗讚一聲——好一個人中龍鳳!
看著十**歲的一個年輕人,修長挺拔、麵如冠玉。一雙劍眉斜飛入鬢、一對星眸熠熠生輝。
穿著素淨的白衣,輕搖手中一柄淚竹骨白紙扇——端的是風流倜儻、英俊瀟灑。
他雖然愛他那孩兒,但也覺得自家兒子隻論相貌。卻是不及那李雲心的。
再看他身後的一人。穿一身青布的道袍,年紀在四五十歲之間。也是生了一副好麵孔、蓄五縷美髯。
於其便輕輕地敲了敲手指——有賣相這樣好的兩個人。難怪那神龍教勢頭頗猛。
卻這二人直入中堂站下了,那年輕人便微微仰頭、一拱手:“在下神龍教教主、浩瀚海螭吻龍太子李雲心。見過於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