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閻君忽地出現在李雲心麵前,眯著細眸看他:“我可是知道。壓根沒什麼《廣王破陣圖》——你就隻有時間作了那背甲圖!你同我,你是憑著什麼躲開了那玄燁金光法的?你現在神魂即是法身,那金光法又威力奇大,哪怕射中了你一次,也得要去你半條命呀!”
李雲心微微退後一步,皺眉:“這你也瞧得出來。”
白閻君笑:“我還瞧得出你撕碎那些畫作隻是為了虛張聲勢。那樣的草紙能做出什麼珍寶卷來?你用了那一會兒,也就沒甚效果了——倒不如撕了拋了,然後哄得那傻子覺得你寶貝無數與你鬥法不得便宜,該同你肉搏……嘻嘻,你口口聲聲堂堂正正,也還是使了詭計嘛!可見你那個父母,唔……嘻嘻,你也可以拿來用的!”
李雲心聽白閻君了這些話,忽然笑一聲:“我躲那玄燁金光法的時候什麼都沒用,的確是我自己在躲——你信不信?”
白閻君嗤笑:“你倒是會笑。你這種人,豈會冒那樣的險——一次沒有躲掉,本君又不救你的話,你就當真死啦!”
於是李雲心聳聳肩。繞開他繼續往前走。
走了十幾步那白閻君才又出現在他身邊,瞪圓了眼睛:“咦?你這瘋子,你當時當真是自己躲閃的?!”
“你也知道我是瘋子啊。”李雲心平靜地,“瘋子不發瘋。這像什麼話。”
白閻君驚詫地盯著他:“中了你,會死!”
李雲心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邊走邊轉頭看白閻君:“這世上沒有萬全的謀劃的,您不知道嗎?實則我謀劃一件事,都是在冒險。我去唬人騙人。都是依照人之常情去做,覺得那人最有可能怎樣怎樣——萬一遇到我自己這種人不按套路出牌,那就會失敗的。”
“所以……我如今冒險又什麼好驚訝的呢?我是一個瘋子啊。”李雲心誠懇地,“瘋子不喜歡事事循規蹈矩——哪怕是自己的規矩。你的從不冒險、沒什麼把握就不去害人的,不叫瘋子——那叫變態。”
他又走了幾步,低聲道:“而且我的確喜歡他們。這也算堂堂正正。”
“你一個要人命的又不會懂。”
白閻君就不做聲,隻漂浮在他身便細細盯著他看。過半晌才道:“嗬,你也不懂。”
見李雲心仍在快步沿街走也不理他,便又問:“你這瘋子又要去算計誰?”
李雲心聳肩:“我早晚會懂的。至於現在,我要去於家。剛才那場架不能白打。這是個好機會,我也忽然想到個好法子。”
“然後我還有個問題。”李雲心饒有興趣地看白閻君,“你是女的?”
“啊?”
“你很八卦啊,還對我很感興趣。”李雲心狹促地皺眉,“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白閻君又跟一會兒,陡然瞪大眼,癲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你這兒——哈哈哈哈——本君豈會——哈哈哈哈哈哈——”
便一閃身不見了。
“神精病。”李雲心撇撇嘴,忽然向左一轉,徑直穿過一戶豪宅的黒木大門進入院中。
這是真正的豪宅,他眼下站在這豪宅的正門之後。
門房並沒有瞧見他——因為他已經隱去自己的身形。
於家。
李雲心還記得當初那個將他和劉老道自路邊喚醒、又送進渭城的年輕人。他叫於濛。是這渭城裏數一數二的豪門少爺。當時對他的印象是古道熱腸,可惜腦子是傻的。
城裏的“青年俊傑”們都喜歡這個脾氣好又多金且傻的於少爺,李雲心也沒理由不喜歡他。
好久不見,這便來找他。
但於家實在太大。他足足找了半個時辰才摸清楚這家的布局。然後,找到這於濛所居住的院子。
家裏倒是沒有虧待這個傻兒子——怎麼也是鏢局行會的龍首。
這一個三進院,花木成林,疏影橫斜,暗香浮動。李雲心對此稍感詫異,還以為那於濛會更喜歡簡約大氣的風格。但依舊穿堂而過、無視那些在外間偷睡了的仆役、丫鬟。直入於濛所居的內室。
這於濛睡得香甜,一床錦被被他抱在懷裏,床上隻有獨個兒一人。熱便在下身穿了短褲,也是綢緞的,在月色下流淌著水一樣的光澤。
眼下歪著頭睡,一條胳膊垂在床邊,安靜的室內就隻有他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