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個謊——一個極容易被看穿的、可一旦成功了,卻極有效的謊言。
這是因為她或者他們大概認定了一個前提——不可能有人,知道那通明玉簡開啟的文字。所以她盡可以鬼扯什麼“太古聖人所用的簡符”。
——既然道統和洞那樣多的強者都沒有見過,那麼他李雲心也不應該見過——李雲心應該開啟不了這通明玉簡。
那麼淩空子實則是在故意以及一種相當隨意的態度暗示自己——“我們當然知道怎麼開啟這東西。而且我們甚至閱讀過這東西。無論你能不能打開它,能不能閱讀——我們都可以。而現在我們很樂意接受你成為我們的一員。”
隨便換作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
大概便上當了吧。
這女人眼下在思維層麵……
簡直是……
暴走了!
李雲心輕輕地做了兩次深呼吸,重新讓自己回到理智又敏銳的狀態。
在這寶華會上他做了很多事、布下很多線。現在,他在試著重新找到一條線、盡快擺脫眼下的危險局麵,好有機會從長計議。
在兩秒鍾之後他放下手、重新抬起頭,微笑起來:“好。我跟你走。實際上我早就……有這個安排了。”
他看看堂中那些不視不聞不動的人,指了指身邊的劉老道:“我今搞出這麼多事情,一則是為你,二則是為他。作了這畫,也是一樣的。我在想我或許得展現兒自己的價值——我不但是玉簡的持有者,還是一個厲害的丹青道士。”
“道統和劍宗缺我這樣的人,我不是可以被隨便犧牲掉的卒。但是我走了,這老道……”
“我和他相處這麼久,我喜歡他了。”李雲心略沉默一會兒,“你知道我已經修到了化境,我要找道心了,我還要渡劫。我不確定這老道是我的道心,還是劫。既然有人的道心是一隻蛙,當然也可能我的道心是一個人。”
“如果他可能成為我的道心,那麼他不能有事。如果他是我的劫,那麼他更不能有事——你也清楚,作為劫的他死掉了,這劫就更難渡了。”
“所以我今做這些事,之後還要給這些野道士施恩——就是為了在我走之後,讓他過得更好些。我那位朋友九公子見過這老道,我也恐他害他,所以……從這裏,我亦是要除掉那龍子。”
淩空子似乎是微微笑了笑:“那麼為什麼不把他一起帶走呢。洞可是他們這些人心裏的仙境。”
“你知道你、我,還有高等修士,都是什麼樣的人。凡人修士是仙人,但講道理——我們渡了一個個的劫之後,看妖魔更有親切感吧。那種環境,他不會喜歡。我不喜歡被圈養——他也不會喜歡。而且那裏沒有瓊華樓和木南居。”
“實際上……這是一道圍城。城外的人想要走進來。走進來了,就身不由已,甚至連走出去的念頭也生不出了。”
淩空子似乎很滿意他的回答,聲音裏有笑意:“聽你話總是有趣。那麼來……你要我捉的鬼。捉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