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聲響。
劉老道瞬間瞪圓了眼，從凳上跳起來，死死盯住窗邊的牆壁。但兩三秒鍾之後又回過了神，難以置信地看看門簾，又看看李雲心。
“坐下吧。沒事。”李雲心笑著招招手，“剛才看見了什麼？”
但劉老道，還是快走兩步，心翼翼地撩起門簾看了看，才又坐回到桌邊，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和巨大的欽佩：“心哥兒你……啊……”
“我剛才……我看見那二從簾子後麵衝進來，對我射出一支弩箭！就在那邊……射偏了，就射釘在窗邊！”
“嗯。”李雲心看著他，“之前你疑惑我怎麼殺了李耀嗣，心裏充滿巨大好奇感。我的話，對你而言又很新奇，你本身對我這個人又信任，於是，聽得聚精會神，完全跟著我的意識走了。”
“而在給你講的時候，我不止一次用熟人、見過、那二這樣的事情舉例子——老劉，這就是我引導、暗示你的過程。通過語調、姿勢，反複加深這些東西在你頭腦裏的印象。”
“等到深入得差不多了，你又飲了酒。我便在你精力最分散的時候，跟你了剛才的話。這時候，你意識和潛意識的分界線已經很模糊了。”
“於是最後一下——我敲了一聲桌子。”
“這一聲響就是最後一根稻草。因為很像弩箭釘在木頭上的一聲響，你的頭腦迅速把那些湧出來的潛意識串聯到一處，還原成了並不存在的‘現實’——你產生了幻覺。看到了你剛才看到的。不過……你身體好，無所謂。”
“你看，就是這麼來的。至於那李耀嗣——”李雲心沒給劉老道驚歎的機會，繼續下去，“我讓他暫時忘記了那夜的事情。於是正堂修好了，他還會在正堂審我們。”
“但雖然他忘記了，我還是通過阿澤，花了好幾的時間，對他不斷地進行暗示引導。讓阿澤給他雷劈木，能辟邪。實則是在暗示那夜的雷雨，加深他潛意識裏的恐懼。給他吃魚，讓他想起那妖魔九公子，也加深他潛意識裏的恐懼。又龍王廟、江、**，更是在加深他的恐懼。”
“我讓他，無時無刻不被我引導暗示著……隻為上堂的那一。”
“這些，他本就煩躁。到了上堂，見了我，我用音調和動作，配合阿澤之前幾的樣子，完成最後的引導。那時候的他，因為焦慮和壓力，也和之前的你一樣了，處於意識和潛意識混雜的臨界點。”
“於是，我出了那句話。那一句話，我之前讓阿澤在他吃飯的時候問他‘這味道可還滿意’。然後我在公堂對他——”
劉老道情不自禁地接口：“你……你聽見那喬鏢頭，在……篝火堆！對，篝火堆！旁邊問喬姐，這味道……可還滿意！”
“是。”李雲心笑了笑，“篝火堆，和味道。那妖魔吃人的時候，很有可能提過滋味如何。這就是我用來引爆他的那句話。同時為了保險，我還穿了這件裏衫。”
“青灰色，魚鱗紋。外衣是白袍……確保，他重新想起那晚上的事。”
“然後，他果然記起來了。壓抑了這麼多的恐懼、又被我不斷強化過的恐懼，突然衝擊了他的意識。一切一股腦兒地衝擊上來，他便和你剛才一樣，看到了自己的潛意識造出來的‘真實’。大概是看到了，空中又起了一陣濃雲？電閃雷鳴？那大妖魔，朝他衝下來了？”
“關於生死的恐懼。但不是上一次了——這一次的恐懼要強烈十倍百倍。於是……他心態就炸裂了啊。”
“這個家夥，嗬嗬。有高血壓、脂肪肝。祖上幾代都死於驚悸——也還有家族遺傳性的心髒病。阿澤早告訴我，李耀嗣偶爾也心口疼。”
“所以老劉，你剛才不甚怕，你身體好，你無視。這李耀嗣……就得死了。”
“即便在……嗯……隨便什麼時代，去屍檢，一樣是死於突發性心髒病。不關我一毛錢的事。”
“你問我怎樣辦到的。就是這樣辦到的。”李雲心溫和地笑著，“足夠了解一個人。然後……他的生死，就在我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