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李平安迷迷糊糊睜開雙眼,渾身上下火辣辣的痛,稍稍挪動“地麵”忽然往下陷。
李平安下意識就想抓住些什麼穩住身體,隻是手上傳來的刺痛感讓他猛地的一顫,低下頭他發現自己竟然四仰八叉躺在一片斜出峭壁的巨大針葉樹冠邊緣,而樹冠之下黝黑洞洞,隱隱傳來激流拍打岩壁的轟響,聽的他心中發慌。再看身上,從頭到腳一身破爛,臂膀和胸口裸露的皮膚一道道翻卷,傷口露出猩紅色,怵目驚心。這副摸樣簡直比剛從戰火紛飛的敘利亞出逃的難民還淒慘幾分。
李平安腦袋一陣發懵,好在長年累月的武道修行使他的心理素質異於常人。
在從最初的震驚中脫離出來之後,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把身體挪動到樹冠的茂盛處確認身下的樹幹足夠結實,隨即開始用武者特有的節律深呼吸。這種呼吸方式非常管用,大腦在得到充足的供氧之後很快就從眩暈的狀態脫離出來。
李平安鬆開手掌,開始小心翼翼地觸摸著傷口,“傷口顯然不是槍械造成的,也不像是利刃劈砍所致,應該是滾落山崖造成的擦傷。”旋即他又輕微地伸縮了一下手腳,“筋骨沒有大礙,不影響行動。等等!”
正自摩挲之際,他忽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抬手看了又看,然後撩開衣服上下一摸,心頭咯噔一下直往下沉。
“怎麼回事?這…這手掌怎麼好像變小了。”
“頭發盤成發髻,臉型也變窄了。”
“還有這筋骨的粗細和捎節的敏感…”
“…”
一次又一次的比對過後,李平安得出了一個結論——這身體好像是被回爐再造過一樣。
乍聽上去,這個結論簡直荒謬,然而發生在身體上的種種改變卻讓他無從反駁。
人的身體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漸漸衰老,會因為缺乏鍛煉而變得鬆弛脆弱,會因為某些疾病而發生明顯的病變畸形。但是這些變化都是有跡可循的,不會與以前的生理特質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道說是有人利用某種未知的技術對我的身體動了手腳?”
李平安腦子裏一下子就產生了許多不好的聯想。
他曾經接觸過一些來自東方的隱形富豪和蘇聯解體後出逃的寡頭。這些人的巨額財富來源於駭人聽聞的非正當手段,為了躲避其國內的追緝,他們不得不選擇改頭換麵。而西方的一些組織(例如赫撲基斯的實驗中心和鷹倫的的某些見不得光的秘密機構)長期為這些大客戶服務。為了消除金主們的後顧之憂,他們會通過一係列普通人難以想象的技術把人體除了DNA以外的所有特質都加以改變或修飾,使被服務對象的外觀身形特征發生改變,以達到在最嚴密的安檢措施麵前暢行無阻的目的。
現在李平安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動的“享受”了這樣的特殊服務。
不過,這種推斷缺乏足夠的證據支撐,也對解決當前困境沒什麼幫助。
“能夠搞出這麼大陣仗,提供情報支持和具體協同的德魯爾斯雇傭兵團肯定逃不了幹係,但僅憑他們沒這麼大膽子和能量,幕後黑手會是誰呢?”
呼!
一陣冷風從背後吹來。
李平安身軀微微打顫,“無論幕後黑手是誰,這些都不是現在要考慮的事。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裏,隻要聯係上外界的勢力,我有一百種方法揪出背後的老鼠。”
想清楚關鍵之後,李平安愈發冷靜。
他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試圖確認自己的大概方位。
放眼望去,黎明正快速退卻,天光在漸漸散開的晨霧中暈出淡白色,視野從一開始的昏暗一點點變得隱隱約約起來。
從樹冠上往下俯視,大片大片的古木順著起伏的山脈綿延向東。
山林間時不時響起的猿啼鷹嘶,蒼涼的讓人毛骨悚然。
李平安從呼吸的氣息中能夠明確地感受到這是一片從未經受過工業文明侵襲的地域,“地球上擁有這種原始風貌的地區至少有十處。讓我想想!是巴拉那河上遊的大西洋森林?加拿大伍德布法羅國家公園?還是從芬蘭延伸到俄羅斯沿海省份的自然保護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