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炁看了一眼莊又銘,才發現他已經有好幾個小時沒有喝過水了,嗓子幹澀,有些微疼。他接過茶杯,正準備送進口中去喝。
就在這時,從門外慌慌張張走進來一個中年男人,他擦擦額頭上的汗珠,走到莊又銘身邊,俯到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隻見莊又銘的臉色不時變換著顏色,在最後一刻,臉上閃過不可抑製地慍怒,把手中的水杯啪摔在地上,“哼,我就知道是這個老東西做的!當年的那點賊性一點也沒改,他居然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對付我,那就別怪我不顧當年的情誼了。”
莊又銘走上前,問道:“怎麼了?爸,幹嘛發這麼大的火?”
莊炁轉過頭,向莊又銘劈頭蓋臉地大聲罵道:“怎麼回事?還不都是你丈人爹陸兆峰做的好事,你居然還娶他的女兒。那個老東西都敢欺負到我的頭上了,我看,再用不了多久,我們家這片農莊就成他陸家的了!”
莊又銘聽得一頭霧水,低聲說:“爸,你說什麼呢?這不可能是雅婷父親做的,他父親不是這樣的人。”
莊炁臉色慍怒,說:“他不是?你還有我了解他的為人嗎?當年如果不是他把我的錢卷走,你媽怎麼會被氣死?陸兆峰就是一個卑鄙小人!你方叔已經調查出來了,發生火災之前,進出果林的人,除了陸家管家之外,沒有其他人。”
莊又銘一愣,眼睛閃過震驚,呆站在那裏,抬起頭,問:“爸,你說什麼?你說我媽她……可是……你不是說,我媽她是心髒病突發死的嗎?怎麼會……”
莊炁神色一變,轉過頭,不再看莊又銘。
莊又銘在留意到莊炁逃避的神色,他的眉頭緊皺地更深,聲音黯啞,“爸,告訴我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媽究竟是怎麼死的?告訴我……”
莊炁身子一僵,轉過去頭,不停猶豫著,暗下決心後,歎息道:“又銘啊……哎,還是實話告訴你吧,十幾年前,我們還住在陽安市時,陸兆峰當年也在陽安市的古玩街開著一家古董店,我和你樂伯父經常去古玩街,一來二去,就結識了陸兆峰。我們三個人,時常在一起探討古董的事情。可誰想到,當年他從我這裏借了一大筆錢之後,竟找不到他這個人了。當時你也還小,生活也過得十分拮據,你母親在知道這件事情後,一時氣急,就……哎……後來,我從你樂伯父那裏借了一點錢,就帶著你回了老家的鹿音小鎮。直到後來才知道,陸兆峰也回了小鎮,還建造了一個農莊。等我拿著當年的欠款條上門去找他時,他才承認,將那座農莊抵做欠款還給了我,那座農莊就是今日的落日農莊。可是,就算是給了我農莊,又有什麼用?你母親也是被他給間接害死的。”
“就因為這個原因,我才一直不同意你和雅婷的婚事,如果,你喜歡的是別家的姑娘,即使不是薰薇,我也願意,可你偏偏……真是作孽呀!”莊炁沉聲說:“當年,陸兆峰名義上是將農莊抵債還給我,可我知道,他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這麼多年了,竟還惦記著這個農莊。”
莊又銘瞳孔緊縮,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痛苦地搖著頭,說:“怎麼會這樣?不可能!不可能!”後退幾步,轉過身準備離開。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門口站著一個女人。穿著一身得體、合身的套裝,身材高挑,優雅非凡,由內而外散發著高雅的氣質,一眼望去,讓人轉不開視線。
她正一臉震驚地望著房內,手裏拿著的禮品從手裏掙脫而出,掉在了地上。
莊又銘聽見聲響,抬起頭向門口看去,眼睛裏的光線糾結在一團,有痛心,有克製,有愛意,有猶豫,話到嘴邊,卻隻吐出一個字,“你……”
陸雅婷壓下震驚,勾起嘴角,落落大方一笑,柔聲說:“又銘……”
莊又銘皺著眉頭,在幾番掙紮下,視線看向一旁,故意不去看對麵的笑靨,漠視地抬起頭,向門口走去。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在與她擦肩而過的那一刻,他的心在抽搐著,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麵對她?他甚至開始懷疑當初和她在一起,究竟是對還是錯?莊又銘緊握的手幾乎青筋暴起。
陸雅婷身子一顫,眼眶微微泛著紅,努力去克製心頭的酸澀,微微抬起頭,將眼眶裏快要溢出來的淚水硬生生地流了回去。對莊炁禮貌地點了點頭,追了出去。
坐在沙發上的樂薰薇,視線追隨著追出去的陸雅婷,直到不見她的身影。她剛才一直將陸雅婷的一舉一動,包括一些細微地表情都看進了眼裏。
在這一刻,她深深地理解了,甚至有些心疼這個女孩的堅韌,仿佛在陸雅婷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陸雅婷在知道這件事情後,竟然還留著一絲鎮靜,即使心裏很難過,也還是沒有表露出來,隻怕,今日如果換成是她,都不一定會做到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