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立了半晌,她調整了一下情緒,重新仰起頭,淩厲的目光平視著前方,邁著幹脆的腳步走出了回廊。
樂薰薇收回目光,臉上的表情糾結又帶著幾分疑惑的意味,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等兩個人同時走進病房。頓時,完顏亦槿那滿麵春意的臉上像突然掠過一股西伯利亞寒流,驟然變得冰冷嚴峻。
之後又迅速恢複正常,再從他的臉上什麼異常的情緒都看不到,不過就是冷著臉,沒有什麼笑容。
“怎麼樣?身體有沒有好點?”樂薰薇坐在床邊,輕聲對他說道,或許別人看不出來,但是她依舊隱隱地察覺到了。
“哦。”完顏亦槿隻是哦了一聲,目光在旁邊站著的衛玠掃了一眼,就無所謂的移開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完顏亦槿就那麼在病床上半坐著,也不說話,隻是偶爾掃樂薰薇一眼。
本來以前樂薰薇跟他說話的時候,完顏亦槿的神態言語都會比較溫和。
但是今天完顏亦槿卻十分反常,他那麼沉默坐在那裏,仿佛是一尊冷麵的殺神。
病房裏服侍的護工都有些戰戰兢兢地,哪裏還有一點兒方才的自在。
完顏亦槿用警告的目光投射在衛玠的身上。
衛玠卻對此仿佛恍若未覺,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樂薰薇,端過來桌子上的一杯水,對樂薰薇說:“你渴嗎?”
完顏亦槿嘲諷的睨了他一眼,恨不得將衛玠粘在樂薰薇身上的眼珠子給摳出來,“咳咳……那是我的水杯……”
衛玠臉上的溫和徹底掛不住了,反問了一句:“是嗎?我坐在這裏已經有三小時零二十分鍾,而在這三小時零二十分鍾內,從未看見完顏先生用這個杯子喝水,不知是我眼拙,還是完顏先生記性不好,更或者是不情願我們兩個在這兒?”故意把“我們兩個”咬重了音。
“衛玠,你真看得起自己,我用……你……在這兒了嗎?”完顏亦槿鄙夷的哼了一聲,說“你”字時有意的頓了頓。
他轉而又靠向樂薰薇,她身上那種淡淡的清香讓她幾乎陶醉,“薰薇,我想出去散散心,病房裏混雜的空氣讓我有點難受。”
“如果完顏先生真想出去散心的話,我不介意屈尊陪同。”衛玠不甘示弱的插了一句。
樂薰薇抬頭,看了兩人一眼,淡淡道,“那就讓護工陪你們去吧!”她的聲音幹淨剔透。
兩人聽了,相互翻著白眼瞪了對方一眼,沒有吭聲。
不料,樂薰薇剛出去上了個洗手間,兩人就開始了“嘴上的戰爭”。
完顏亦槿十分鄙棄地斜視了衛玠一眼,“哼,有些人就是自不量力,癡心妄想。”
衛玠坐在沙發上,微微翹了翹二郎腿,漫不經意地說:“完顏先生最好還是將這句話給收回去,用在自己身上未免太過諷刺尖銳。”
“笑話!”完顏亦槿已經怒吼了起來,他氣急敗壞,忿忿地說:“我用妄想嗎?我完顏亦槿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這是一種男人之間的較量。
衛玠傲然一笑,反譏道:“這個問題完顏先生應該比我更清楚。”
完顏亦槿的心裏忽然一顫,那是他第一次有這種心酸的感覺,是啊!他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各種女人便會前撲後擁圍繞在他身邊,可他想要等到的隻有她一人,也唯有她一人對自己的用心會視而不見。
“衛玠,有些話不妨挑明了說,薰薇……我是不確定……但是有一點我非常確定,那就是我愛她,我更確定,一個女人需要的是份肯定的愛,你連愛這個字都不敢說,你又能比我強到哪兒裏去?”完顏亦槿很快把心中燃燒嫉妒的怒火壓了下去,麵不改色地說。
他的那種笑容,是居高臨下的笑容,帶著天大的諷刺和優越感。
衛玠沒有回答,隻是低著頭端過水杯喝了一口,又輕輕放回原處,清澈的眼眸中閃著溫和的眼神,仿佛在想念自己親密的愛人。
見衛玠低著頭不說話,完顏亦槿的眼裏閃過一絲犀利,變本加厲地說:“衛先生,一個年紀輕輕的男人,總把時間浪費在如何伺候女人的一日三餐上,你不覺得這樣很沒意義嗎?我猜想衛先生……或許……到現在都還是不太明白一件事……以等值的身份才能換取等值的愛情……”
衛玠隻是麵帶微笑,抿唇沉默了幾秒,撩人的眼神中居然帶著不經意的銳利,開口說道:“等值的愛情?什麼是等值的?如何才能等值?相貌要一般的好?財富要一般的多?學曆背景要一般的強?甚至,你愛我和我愛你要一樣多嗎?或是,放在天平上秤過,不許有半點的傾斜?多多少少,加加減減,如何絕對等值?”
完顏亦槿麵色驟變,竟無言以對,那樣銳利到洞悉一切的眼神,莫名使他感到一絲煩躁。就像在炙熱的三伏天,從涼快的空調房走到烈日炎炎的街道,胸口沉悶得喘不過氣,也找不出一個理由來反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