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鍾,王培就被門外來來回回的腳步聲給吵醒了,氣得她滿肚子全是火。鞋也懶得穿就開門衝出來,剛想罵人,就見敖遊端著一碟包子噔噔噔地快步跑過來,一臉討好地朝她獻寶,狗腿地笑,“培培,你醒了呀,吃早餐吃早餐,我剛買回來的包子,還熱騰騰的。”
他的樣子就像一隻討好主人的小哈巴狗兒,要是有尾巴,隻怕早就搖起來了,這讓王培怎麼忍心開口罵他。咬牙切齒地看了他半天,最後還是鬱鬱地接過那碟包子往桌上一放,道:“我去洗漱。”
刷牙洗臉的時候,敖遊一直在洗手間的門口候著,笑嘻嘻的一副任由差遣的樣子。王培也不含糊,一會兒讓他取畫具,一會兒讓他收衣服,把他指使得團團轉。他也不生氣,就時不時地湊空問王培一句:“王培培,我們什麼時候走?”
王培跟文聯約好的時間是上午九點半,到時候會有車過來接她們。這次出遊的一共有二十餘人,一共七輛越野車,平均每輛車坐三到四個人。王培昨兒晚上特意跟盧琳通過電話了,說好了一起搭伴。
不過這些王培可沒打算告訴敖遊,她就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喝著豆漿,還打開電視聽新聞,悠悠閑閑地看著敖遊在她跟前急得走來走去,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好不容易等到王培電話響了,敖遊立刻激動地把電話抓過來,獻寶似的交給王培,眼睛亮亮地盯著她,一臉期待的樣子。
王培對著電話說了兩句,掛斷,然後一揮手,頗有些大刀闊斧的架勢,“走吧!”
敖遊立刻高興地跳起來,然後,一手拎著一隻沉沉的拉杆箱,玩兒似的從二樓跳下來,身輕如燕!兩手空空的王培跟在他身後,忽然覺得,有這麼個勞力其實也還不錯。
小鎮入口處停了倆越野車,車門開著,盧琳正蹲在路邊吞雲吐霧,眼睛盯著河裏的魚看,絲毫沒注意到王培他們的到來。直到敖遊打開後備箱,動作幅度很大地將兩個箱子塞進去,盧琳這才緩緩地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敖遊頓時石化了——
王培也愣住,傻傻地盯著她看了半晌,就覺得怪異,可一時半會兒卻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裏不對勁。應該不是發型,上個月盧琳剛剃光頭的時候她都沒覺得奇怪呢,更何況這會兒都長出些頭發樁子了。也不是因為她抽煙,穿男裝,大碼鞋……
“哎呀媽呀——”一旁的敖遊終於說話了,驚嚇過度的樣子,“她怎麼沒長眉毛呀?”
王培總算弄清楚怪異的原因了,這姑娘把眉毛給剃了。
盧琳哈哈大笑,扔了手裏的煙,朝王培大步走過來,剛作勢要擁抱,敖遊忽然橫插進來將她給攔住,不說話,神色嚴肅地盯著她看,滿臉戒備的樣子。
“哎喲,這是從哪裏找出來這麼帥一帥哥,王培,你夠本事啊,一直藏家裏頭?”盧琳粗著嗓門大聲問,流裏流氣地上下打量敖遊,末了還吹吹口哨,一副色迷迷的樣子。
王培生怕敖遊發脾氣動手,這娃兒要是下狠手,盧琳這隻紙老虎連他兩根手指頭都敵不過,趕緊上前來打圓場,“我家親戚,親戚,那個盧琳,注意點兒。”她在盧琳胳膊上偷偷掐了一把,使了個眼色。
盧琳立刻會意,頓時收起了剛才的嬉鬧,一本正經地朝敖遊打了聲招呼:“你好,我是盧琳。”
上了車,敖遊非要王培陪著他坐後座兒,被王培板著臉吼了兩句,委委屈屈地一個人躺後頭了。結果車才走了幾公裏,他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要吃餅幹,一會兒又抱怨說後座太硬硌屁股,非要王培下車去後備箱給他取枕頭……可把盧琳逗得從頭笑到尾,一個勁兒地問王培從哪裏找來這麼個活寶。
去市裏的路上王培就想,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老天爺要派敖遊這麼個二貨來懲罰她。
大家夥兒在高速公路口集合,王培她們抵達的時候,已經有三四輛車都到了,三三兩兩的人湊在一起說話聊天。王培下車跟各位打了聲招呼,又簡要介紹了敖遊,隻說是她家親戚。大家除了對他超出常人的美貌表示驚歎,倒也沒有其他的反應。
又過了大概五分鍾,才有兩輛陸虎一前一後地開了過來,帥得一塌糊塗,場上的男人們立刻就熱血沸騰起來,連盧琳也忍不住吹了吹口哨。男人對車的感情是一般的女人所不能理解的。
王培就不喜歡陸虎——上一次她把王教授的陸虎開出去蹭破了點皮,回家後被王教授吼的情形現在還曆曆在目。
同樣無動於衷的還有敖遊。下車後敖大爺不知從哪裏翻出個遊戲機來,盯著玩兒,特別地遺世獨立。反正那副又跩又臭屁的樣子,使得周圍沒人敢去跟他搭腔。
車門開,下來幾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待大夥兒看清來人,就都不說話了。